激战厮杀。
宋军长枪弓箭步阵严整,金军铁骑先后六次冲锋,均未冲溃宋军阵形。
金军万户撒朴气得吐了口唾沫,“爷爷的!哪钻出来的一支宋军,衣衫破破烂烂,打起来却跟铁甲军一般。兀室监军,这真是宋人的队伍?”
撒朴率一万铁骑在此伏击宋军驰援部队,就在趁胜追杀的当儿,突然又冒出一股宋军约万人,挥舞着破了洞的旗帜,身上甲衣破烂,灰尘仆仆似经历了长途跋涉,战斗力却超强悍勇,仿佛是从血火中幸存出来的死士,生生将他一万铁骑的攻势给掐断阻住。
撒朴是金国青年将领中的后起之秀,数攻未拿下敌军,恼怒之际,也对眼前这支不明来路的宋军主将生出几分棋逢对手的好奇。
完颜希尹立于帅旗下观察敌阵已良久,他伸手一指宋军的两面将旗,道:“撒朴,敌军旗帜打着‘韩’和‘吴’的字号——观这支宋军,似经历数战搏杀,长途奔至,很可能是真定突围的那支宋军南下至此,恰与我军撞上!”
“韩世忠和吴阶?”撒朴大嘴一咧,哈哈笑道:“这一仗打得不冤!”
真定之战,成就了韩世忠和吴阶的威名——长达半年的坚守,突围之战的奇谋,吴阶三箭重伤完颜活女的英勇,韩吴率领饥寒交困的宋军袭扰三万金军精锐的战绩,使二人早被列入金军将领的敌手名单中。
女真尚勇,撒朴闻知对面宋军主将是韩世忠和吴阶,顿时战意勃发,双手一抱拳,对完颜希尹道:“监军,末将要亲自率军出击!”
“将军小心!”
宋军帅旗下,环庆军都统制王似焦虑道:“韩总管、吴都统,我等需得尽快突围,前往接应宗使帅。”
经历半年杀战,吴阶眉眼隐现风霜,双目开阖间杀气凌厉,他手指战场道:“我军若不击败金军,即使冲过去,金军也会追杀不缀。步军跑不过骑军,金军冲杀下反而会让我军阵型散乱,必生溃败之危。”
韩世忠和吴阶早有默契,抚髭赞同道:“吴都统所言极是,我军与敌军相持,且不可轻举妄进。”
王似心头着急,他奉命接应宗泽,被金军伏击已延误个多时辰,若是接应不力——他想起新任宣抚使何灌冷峻酷厉的眼神,不由打个寒噤,抱拳急道:“二位军帅,若是延误了营救帝驾,我等军法难逃……”
“王都统,冒进惨败军法更难容。”吴阶沉声道。他心头冷笑,原就无救驾之意,哪会拼了上万将士的性命去救那昏懦皇帝!
此番大战不过巧合相撞。
当时,真定军突围后,安置了老弱妇孺百姓,便在太行山中与金军绕圈子打游击。康王称帝的消息传到北方,吴阶力主南下杭州,众将赞同,孰料行军至邢州之北时,忽闻太子赵谌在凤翔府登基,军内遂生分歧。
吴阶心中早有定见,蒋宣则对赵桓失望,二人坚决投向南廷;王渊和真定府李邈却主张投效北廷,韩世忠权衡再三,终选择了南廷。
四人召集军民,由众人自主抉择。最终,王渊和李邈率五千宋军转投凤翔府,一些百姓就地安顿,多数百姓却愿随军迁到未被战火侵袭的江南,一万五千宋军和一万百姓在韩、吴、蒋三员主将率领下继续南行。
谁料行军途中,哨马探得数里外大队宋军被金骑击溃追杀——同为宋胞,不能不救,但共御金军是为抗敌,若因救一个无能的皇帝将上万将士葬送,吴阶自是不愿。
韩世忠顾虑的却又更深一步,他们既然投向南廷,救下前官家怎么处理?与北廷宋军会合后又如何脱身南去?因此,营救被俘皇帝这档子事,万不可沾染。
王似也知二人说的“不可冒进”在理,情急下不由脸色发白。韩世忠向吴阶悄悄打个眼色,示意后军掩护,主力部队寻机撤退,吴阶微微点头。
此时,金军第七度冲锋被打退,金骑撤退重整队形。撒朴计划金军从左右双翼正面冲锋,他亲率二千骑军绕道从宋军背后进行突袭。
进攻号角正待吹响,突然从远方传出一道长啸,欢悦洒脱,让人心胸一畅;紧跟着又是一声长啸,却是悲伤入心,让人难禁;接着又是第三声长啸,如激烈浩荡,几让人血气翻腾。
众人不由大惊,数里战场突然瞬间的停滞寂静。
继而,响起一道柔和嗓音,百里皆闻。
“是国师!”撒朴听得懂那句宋语,心中更是惊疑不已。
完颜希尹俊雅脸庞突然绽放光彩,目中异芒大盛。黄河一战,君犹生——难道竟是那人?他竟然没死?他心底顿时腾起一股莫名的欢喜和期盼。
吴阶心中如滚水沸腾,两腮肌肉猛然抽紧。卫希颜约战声音传出,他闻听下激动难抑,情不自禁地握拳低吼一声。
“卫帅还活着!”
“哈哈哈!”
蒋宣激动下敞声大笑几声,陡地钢刀拔出,豪气干云一声大吼:“我大宋战神,还活着!还活着!哈哈哈!此战,我大宋战神必胜!卫帅必胜!”
周围宋军被他豪情感染,卫希颜的威名军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