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于东宫之内,他便能赶赴禁中的官家寝殿,胁迫宰执,谋得大位。
果然,右嘉肃门的宫门依约大开,狭长的朱墙内,灯笼暗昏。
李固一挥手,绝杀杀手当先冲出右嘉肃门扑向太子东宫,将皇城司禁军远远甩在后面。
皇城司五百禁军疾速穿过右银台门,奔行在高高的朱墙下。
突然,一道沉闷响声,身后宫门突然闭上,一百丈外的右嘉肃门也在绝杀杀手冲过后突然紧闭。
五百皇城司禁军便被包在了两道宫门之间的朱墙之内。
皇城司禁军一阵惊乱嘈杂。
赵楷被禁军护在队伍中间,方心下一惊,头顶上方突然传出一道沉喝,响彻墙内,“陛下禅位太子,郓王赵楷意图谋逆作乱,奉陛下御旨,就地斩杀!”
便听一阵阵足音骤响,前后宫门突然敞开,一排排弓弩朵直从宫门外齐齐涌入,横列纵队,箭锋直指向前。
赵楷抬头一看,昏暗不明的朱墙上立着一道人影,他听出那人声音正是此前投递效命书的殿前司都虞候何灌,一时不由惊疑交集,手指他道:“你说甚么……”话尚未说完,那人手一挥,前后箭矢如雨射入,铁箭锐啸的声音掩盖了赵楷的话。
被包围的五百皇城司禁军初听得“陛下禅位太子”便都懵了,他们受召行军是因太子谋篡皇位,入宫勤王护驾,立功封赏,怎么突然就成了郓王谋篡犯上?
众军士心乱下不知听谁的,但没人想当谋逆贼子,惊惶间全无斗志,一忽儿便在箭雨中倒下一大片,哭爹喊娘哀嚎不止。
箭雨过后,便是一百持刀班直冲入,扑杀毫无斗志的皇城司禁军。
人群晃动之间,有十数道身手份外矫健的班直凌空扑向亲信护卫中的郓王赵楷。
那不是班直,是武林高手!
赵楷心中惊慌,直直后退。李固率领绝杀的药人和二十名杀手去东宫对付雷暗风和惊雷堂高手,他身边只留得有十个绝杀杀手护卫。
“护卫大王!”
十个杀手护着赵楷退向右银台门。
扑袭的十人俱是高手,杀气凌凌,瞬间和十个杀手纠杀在一起。
赵楷退缩到墙边,身边仅得两个亲信禁卫持刀守护。突地一道黑影袭过,两名禁卫连吭都未吭一声,便倒地死去。
淡淡黑影在空气中隐现,血腥之气迎面扑入,仿佛暗夜中噬人的血魔让人心神胆战。
暗夜血风!雷暗风!
赵楷一阵抖栗,那人不是在东宫卫护太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他突然醒悟到什么,不由惊怒欲呼,却在张口的刹那闷哼一声,眼睁睁地看着那双如同地狱血魔的艳红血手拍在自己胸前。
郓王倒了下去。
雷暗风冷冷一笑,血艳艳的手掌回复常色,暗影一晃消失在朱墙内。
禁军都虞候何灌锐利目光扫过昏迷倒地的郓王,高墙上沉沉冷喝震慑人心:“郓王已降,弃械者不杀!”
皇城司禁军惊慌失措下早无斗志,闻得此言如获大赦,纷纷弃刀,依照命令双手高举面墙而立。
何灌唇边笑意如雪后寒气,右手陡然猛力挥下,两边铁箭密如蝗雨飞出。
弃械而降的皇城司禁军在哀呼中一排排倒下。
何灌掠下高墙,走到赵楷身边,弯□挡住诸班直视线,伸手掏走赵楷怀中密函,将那纸效命书揣入袖中,唇边讥讽笑意越发冷寒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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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寒意浸骨。
李固方冲进东宫,便知中了埋伏。
东宫大门在众杀手身后轰然闭上。两边宫墙之上、对面殿顶齐刷刷立起三十名禁卫,人人手持黑漆铁臂弓,二话不说便是一通箭雨,灯笼暗光摇曳下,箭头蓝汪汪淬了剧毒。
众杀手挥剑挡格,只觉铁箭力道直透手臂,均不由心下一惊,这些禁卫绝非普通军士,定是江湖中人乔装。
李固突然发出一道尖厉笑声,他既然遭到埋伏,想必郓王的皇城司禁军也已中伏,今日之事,显是陷阱!他虽然偏执狂妄却不是蠢人,当下抛下众杀手,指挥三个药人护着他冲向朱门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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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激战的当儿,福宁殿内,李彦正在宣读禅位诏书。
赵桓向赵佶三叩九拜,坚辞不受。
赵佶道:“皇太子恭俭有德,足堪大任,当即皇帝位。”
赵桓再度叩谢不受。
如是“三退三让”后,赵桓方叩首泫然接位,内禅之礼完成。
白时中、李邦彦、宇文虚中、吴敏四位大臣立即上前,叩拜新官家。
亥时三刻,赵桓着帝服出福宁宫,登上御辇,由白时中等四位大臣拥随,在一百班直的护卫下出得禁中,前往大庆殿,连夜行登基之礼。
卫希颜嘱咐赵佶几句后,出得福宁宫,她身法极快,当赵桓御辇方从宣祐门出得禁中时,她已行到此处。
赵桓吩咐御辇停下,等候卫希颜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