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中私下道:“蔡贼年至八十,还能挺得几时?现下吾等要防的是蔡绦代父而言。”
果然,二月十五,上擢徽猷阁待制蔡绦为同知枢密院事,顶了蔡攸之职。
***
话说蔡鞗中毒后,卫希颜自下了诊断便以“避嫌”为由袖手旁观。
众御医愁眉研讨大半日,仍没有把握,不敢冒然下方,若出个岔子,一家人的命都别想保了。但蔡鞗这么被延了一日,呼吸益发微弱,面色已是青紫带黑,一见便是将亡之相。
太师府里人心惶惶。
赵佶一日三次过问,蔡京又急又慌,只得叩请官家诏命清圣御医诊治。
卫希颜接旨后却面色犹疑,对赵佶道:“陛下,蔡待制这毒来得猛烈,卫轲难有万全把握!”
赵佶皱眉道:“爱卿连帝姬之毒都能解,难道比蔡又思的毒更甚?”言下隐有怀疑。
卫希颜拱手道:“陛下有所不知,帝姬所中之毒虽然厉害,却是慢性之毒,况有天家贵气护体,自是不同于常人。而蔡待制这毒来势凶猛,毒方入肤便已经溃于肺腑,纵使能去毒醒来,但脏器已损,或将形同废人,能否治愈实乃未知之数!”
赵佶脸色沉下,良久惋惜一叹。李彦觑了眼官家颜色,轻声道:“官家,这么延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让卫御医一试?好歹留得性命在。”
“也罢!清圣但管放手医治,朕恕你无罪!”
蔡绦擢升之日,蔡鞗苏醒了。
但对这位斯文俊秀的蔡五官人来讲,如果下半生都要卧躺在床榻间不得起身,他宁可不要醒来。
“茂德!”蔡又思流泪不止。
赵佶听得李彦回报时也不由叹息一声,数度派内侍赴太师府宣旨抚慰,又赐金银绢帛以示恩抚。
***
随着蔡鞗的苏醒,京城朝野也传出若干风声:
“听说没,太师府五官人病好了,但下半身没用了!”
“唉,那公主嫁过去岂非守活寡?”
……
***
养心殿内,延福宫主管一边品茗,一边笑眯眯道:“清圣,蔡又思瘫痪卧床,官家已有悔婚之意。这可是机会哟……”
卫希颜举盏一敬:“尚需大官从旁提携!”
二月初一,蔡鞗醒来的次日,蔡京便替子蔡鞗上表痛哭流涕,伏乞降罪。赵佶安抚再三,终于在蔡京第七度上表道“痛泣难以承沐天恩,伏乞陛下赐罪”时,作足了场面的赵官家方叹息允奏,收回茂德帝姬的指婚。之后,赵佶又赐蔡鞗金银珠帛总计十万钱,以示皇家恩宠不绝。
隔了一日,蔡京入宫叩恩,话里隐隐流露出想以次子蔡绦尚帝姬之意。
蔡京告退后,赵佶心中颇犯犹疑。
李彦哪肯蔡府的恩宠再上一重,退出福宁殿后,私下里将这事透露给了王贵妃。
过了几日,茂德帝姬请安陛前,美眸泛红道:“听说爹爹欲将孩儿尚蔡三郎?”
赵佶惊道:“福儿从何听得这谣言?”
帝姬掩面泣道:“孩儿是听宫人闲聊议论,说蔡五待制尚帝姬不成,或许这天恩就轮到蔡三院事……呜呜,爹爹,若将孩儿先指五郎,继又指三郎,今后,孩儿入太师府何以面对五郎?呜呜……坊间又如何看待孩儿?呜呜……孩儿将来必被流言杀矣……呜呜……不若现在就要了孩儿的命……呜呜呜呜……”
赵佶被帝姬梨花带雨哭得一头包,见她美眸通红一脸凄美,油然想起颜妃,心中一痛又一软,赶紧扶起她道:“好福儿,是哪个混帐宫人说这没由子的谣言?朕要杖毙了他!”
帝姬睁眸,“爹爹是说,不会将孩儿指婚给蔡三郎?”
“自是不会!”赵佶言之凿凿。
没过两日,宫中内侍到太师府宣诏,赏了一堆金玩之物。蔡京立知,三郎所求不得帝心,无奈下也只得按下此事不表。
至此,卫希颜方松了口气,但暗忖梁师成等人必不甘心,一日不将汶儿护在自已身边,心中这块大石就无法完全放下。
她又算算日子和名可秀已有十多天未见面,其间两人曾因讨论蔡鞗下毒之人匆匆会面一次,之后她几次夜里掠去别庄却未见伊人身影,不由奇怪前番借李彦推波助澜促成王黼罢相,按说何栗那边的危机已解除了,可秀在忙什么呢?
卫希颜初识情滋味,思恋一上来就如猫爪挠心,片刻不得安生,和汶儿说话几度神思不属。
“姊姊,你怎么了?”希汶奇怪道。
两人这会儿正是在兰熏殿,卫希颜原本是五日一次入殿请平安脉,现下几乎成了隔日一趟。
原来,自王黼罢相后,赵佶对梁师成便有些冷落,于是因梁师成进言而生出的对卫希颜的疑虑也消弱下去,暗卫再未派出到养心殿。另一方面,王贵妃因元夜时私纵茂德出宫被赵佶责斥后,凭她宠冠后宫多年的手段不多时便将官家哄得回心转意,宠爱不减,在赵佶断了指婚蔡绦的心思后,贵妃就开始吹枕边风,其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