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时光荏苒。
乾隆六年,金秋十月。奉旨出降土尔扈特部的首领乌纳恩苏珠克图亲王敦罗卜喇什的淑裕长公主爱新觉罗.芷馨拜别了皇父与皇兄皇嫂,登上了前往大清西北额尔古纳河的车马。随她一同前往的还有另外两位宗室格格。
额尔古纳河……
听说那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土地,阔朗,自由,彪悍……透过车帘,芷馨看着渐远渐小的送嫁人群,心中涌起无限的希望,在那里有属于她的公主府,有她的丈夫。
这些年,她跟着皇嫂学习管家理事,学习骑射……还有简单的医药知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过得很好。
想起出嫁前皇嫂的殷殷叮嘱,她笑了笑,心中升起淡淡的忧伤,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京城……
“回去吧。”弘历双手扶着云珠的肩膀说道。在几个妹妹当中,芷馨是跟云珠最亲的,也许是因她幼时丧母,分别在西三所和齐妃身边生活过,幼小敏感的心更珍惜别人的善意。人的感情是处出来的,却也需投桃报李才能维持,芷馨这些年对云珠的用心也不比和敬她们差。看在这点份上,他也不会亏待她。
云珠浅笑着“嗯”了一声,与他相偕着走回宫里。
哲妃纯妃娴妃静静地跟了上去。
随后打头的愉嫔眼中闪过嫉恨之色,遂又掩下。
自乾隆三年四月太后薨逝,皇帝开始守孝二十七个月,宫中无所出,眼看三年一届的大选又要来临,她心中开始有些着急。
皇上宠信皇后,分到她们头上的侍寝次数本就少得可怜,自魏氏册了嫔位,那娇弱清柔楚楚可怜之态竟勾得皇上多宠了她几分,皇后地位荣宠不变,她们就惨了,连点汤汁都被瓜分了去!
偏偏孝字当头,清寡无味的生活连抱怨也不能有。
孝期还罢了,再怎么宠也不会生下皇子公主,可孝期一过……
一想到魏氏再生下皇子公主固宠,珂里叶特.果新就跟吞了只苍蝇般恶心。当初拉拢魏氏不过是想着利用她争宠,在后宫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结果太后一去,才发现自己才是被踩着上位的那个,那种羞愤交加的感觉直今难忘!
这三年她算看明白了,这魏氏就是披着羊羔皮的一头狼,别看她一副以自己为尊的伏首贴耳模样,在与几个贵人的争宠中却从没落过下风。
她一时觉得再来几个年轻貌美家世不差的新人分薄魏氏的圣宠也不错,一时又觉得有了新人忘旧人,到时自己的日子可能会更难过……十分地矛盾心焦。如果皇上难晋自己的位份就好了!
她愤恨地瞪着前头纯妃和娴妃的身影,这两个心机深沉狡诈的惯会装,生生抢了自己封妃的机会!比苏氏,自己出身满八旗,家族虽不显,却也是官家出身;比乌喇那拉氏,自己好歹有个五皇子,她不过生了个公主……
想到被两人投靠借力的皇后及太后,她恨恨地甩了下帕子,自己真是棋差一着。为今也只有忍了!
与弘历在乾清宫前分开,云珠却与和敬和徽直接进了启祥宫。金嫔牵着五公主玉宜错了两步跟在右后方笑道:“每年秋季皇后娘娘殿前的那两株神仙树最令人神往,听玉宜说重阳节的时候吃过长春宫做的槐花糕桂花糕很是香甜呢,也不知今天还有没有这个口福。”
“多半是有做的。”云珠脸上淡淡的笑意显得十分暖柔,“永琮正是喜欢吃这些的时候,那两棵槐桂花期又长,花开得又好,不趁新鲜拿来做糕点着实浪费,其他书友正在看:。”
“也是娘娘心思灵巧,御膳房也做桂花糕,吃起来却少了两分天然的香甜。倒是玫瑰饼,嫔妾吃着还不错。”金嫔这两年也跟着在吃吃喝喝上头下功夫,与云珠越发有话聊了。
云珠未答话,牵着四公主走在云珠左后边的哲妃突然插口道:“不知太上皇今年的万寿节有什么章程?倘若同前两年一样只请几位老王爷到宁寿宫小聚,这些花糕倒也适合。”
云珠点头道:“我问过他老人家了,今年便在宁寿宫设茶话会,到时我会将单子列给御膳房。你们两个也可琢磨一两道点心,到时一起送过去。”
哲妃金嫔大喜,连说了几句谦恭感激的话。
“这有什么,是你们的孝心,我难道还拦着不成?”
皇后不阻止,她们却不能不顾尊卑上下,冒然做出令皇上不喜的事来,愉嫔就是最好的前例。
前年愉嫔借着永琪的手往宁寿宫献了份大礼,结果永琪的文章确实被几位王爷赞了几句,愉嫔却只得了太上皇一句“有心了”就没下文——之后宫中有传言愉嫔被皇上训斥了一顿。流言是真是假她们也无从分辨,可皇上足足有大半年不曾踏足永和宫却是谁都知道的。
想用孝道讨皇上欢心,晋位份,也要讲究方法。
到了体元殿,玉宁玉宜跟着和敬和徽到房屋里说悄悄话去了,云珠想着大半天没见的永琮却直接从穿堂殿转出抱厦,从转角游廊处进入长春宫。
长春宫主殿赫然映入眼帘。麟游凤舞中天瑞;月朗风和大地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