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公子旅一言击中。郑月安眼珠转了转。不敢与之对视。讪讪道:“妾之言。本就属实。夫主如此、莫不是、莫不是恼羞成怒。”
公子旅松开她的下巴。冷哼了一声。将视线转向窗外。不再理会她。而是扣着几面。喃声道:“将有五危......五危.....”
孙子兵法中的将有五危。分别是指五个致命的弱点。此时。见公子旅思之。郑月安便也不打搅他。兀自地坐在一边煮起了茶。
茶香飘渺。郑月安为自己斟了一小杯。凑近鼻尖闻之。随之浅尝一口。勾起了唇。
这个时期。人们饮茶大多数都是用陶碗代替。是以。茶具跟饮食器皿都是混用的。因郑月安用不惯。再加上自己又炒了茶叶。便就绘图让人仿之。制了杯子。
杯子的形状。是她仿照后世饮茶的器具而绘。并在上面绘了雅致的花纹。故而。虽不及后世的青白瓷器。但在这个粗陶与青铜器的时代。却也算得上是一件珍品了。
见公子旅还沉思在孙子兵法的论说中。郑月安不由摇了摇头。便也为其斟了一杯。奉了过去。
公子旅接过茶。浅酌了一口。随之闭眼回味。口中却道:“姬不过是换了一副茶器。煮出的茶却是连味道也不同往日了。”
郑月安浅笑道:“夫主觉这茶如何。”
“香气淡雅。喉韵阵阵 。这一品。倒不似茶了。”
这个时代的茶大多是用一种类似茶叶的湿叶子。再混入多种香料煮成的。故而辛辣刺舌。然。郑月安的茶叶。却是她早先她特意让人在野山采來多的油茶。再加上被她制成了后世的干茶。又用小巧陶壶煮开的沸水冲泡而成。是以。所煮茶味。又岂是这个时代的茶所能相比的。
浅尝一口自己煮的茶。郑月安抬眼看向公子旅。莞尔道:“圣人皆言茶有百味。夫主。您可有从这茶中品出了什么。”
公子旅依旧闭目。一手轻轻晃着手里的茶杯。温声道:“香、甘、涩、苦。”
拾弄茶器的手一顿。郑月安抬起头來。展演一笑:“仅是浅尝一酌。夫主便能品其四味。如此时局动乱。夫主的心竟还能如此之静。实乃上善若水也。善。大善。”
公子旅嗤地一笑。睁看双眼。一双浓墨般的眸子满是笑意的看着她道:“不过是一品茶之味罢了。你这妇人。竟也能扯出如此的歪理來。”
郑月安回以浅笑兮之。曰:“夫主错矣。这时间万物。唯有这茶才是最朴素、淡泊的美物。也唯有饮茶。才是最朴素、淡泊的美事;饮茶之时。心之所境越淡越善。也唯有这心境平淡之人。才能感受地到这茶所带來的宁静和所悟。”
接过公子旅手中的凉茶。倒入一旁的空器皿。郑月安又为其斟了一杯。奉了上去:“ 一杯清茶可解乏。一杯清茶可静心。一杯清茶可养生。一杯清茶可修行。雾里看花花非花。杯中观茶茶非茶。一杯清茶藏乾坤。人生如茶茶如人生。 ”
说这话时。郑月安的身上一派娴和之态。仿若一块散发着荧光的温玉。这一瞬。她的目光恰似一股清澈无尘的清泉。仿若能贯彻人心。洗之尘埃。
那么一瞬。公子旅竟然看失了神。他好似看到了那个多年前冒着大雪。乘船顺江而上。煮茶论剑、散金求贤、四处游学的少年。
时局虽动乱。但心底却仍有一方可容纳自己的净土。可如今.........公子旅眼中闪过一丝悲怜。也不知是为他自己。还是为了这天下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