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夫很快就卧病床。
容裴去看她时被赶出门外,很多都听到容夫哭着骂:“跟父亲一样都是冷血的怪物!”
容裴没有意。
他一如既往地投入到工作之中,只是没再踏入容夫的病房半步。
自那以后,家中所有后辈看着他时都带着畏惧。
影很清楚那件事容家是插手不得的,却还是对容裴说出最恶意的揣测:“怨他抢走了母亲吗?”
容裴当时的视线停书页上,根本没有抬头看他半眼。
不久之后,容裴开始和别交往,情一个接一个地换。
容裴追起来很热烈,他看上眼的从来没有追不到的可能性。恋眼中他是个热情如火的好情,但是影从他那双依然冷漠的眼睛看出了他根本没有掏出半点真心。
这样的恋情当然不可能持久。
容裴似乎也渐渐厌倦了这种“追逐猎物——失去新鲜感——追逐新猎物”的循环,把所有的心思都摆回工作上面。
不久之后,容夫和容先生离婚了。
这对容家的声誉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但是容裴很冷静地处理掉所有诋毁言论。
他甚至没有过问父母离婚的原因。
影感觉到容裴体内流淌着的血变得越来越冷,任何东西都不能对如今的他造成丝毫震动。
他身上似乎再也没有任何破绽。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一年之后容夫娘家那边突然传来容夫病重的消息。
容裴听到后只是略略一顿,根本没有去看一眼的意思。
是容先生把他带过去的。
影也跟着前往医院。
容夫比任何时候都要瘦削、虚弱,听到开门声的时候眼睛睁开了。
容裴站原处静静地看着容夫。
容夫眼角有泪光闪烁:“是阿裴来了吗?阿裴,对不起,阿裴……过来,阿裴,让看一眼,阿裴……让看一眼。”
影知道容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
因为有告诉她,从小到大她伤害过自己的儿子多少次。
因为有告诉她,她她自己儿子面前扮演的角色正是她最憎恶的那种冷血怪物。
影看向容裴。
容裴却一动不动。
最后还是容先生直接命令:“阿裴,去握住母亲的手。”
容裴这才上前去,抓住容夫那只费尽全力朝他伸出来的手。
容夫当晚就去世了。
容裴有条不紊地为容夫举办葬礼,半点差错都没出。
正因为他做得太好了,所以很多说他“面无哀色”,真是冷心冷情。
影这样对容裴说:“已经被教养成毫无感情的机器了。”
容裴没有辩驳。
外再怎么诟病都好,这样的容裴显然很符合容老爷子和容先生的要求,过不了多久容裴就成为了容家的掌舵。
那天晚上容裴被灌了很多酒,回到住处时意识已经有点儿不清醒。
影将他抱上床。
看着怀里毫无防备的容裴,影突然觉得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涌动着。
他的脸鲜少有看见,几乎只有少数知道它跟容裴的五官是有三分相像的。
只有三分,不是知道内情的根本不会怀疑的。
可是他知道。
他知道很多秘密,每一个都是龌龊又可耻的:比如他到底是谁的孩子、比如父亲为什么毫无芥蒂地养着别的孩子和女、比如父亲为什么要强迫性给他灌输“绝对服从”的想法。
他更知道自己心里的秘密:比如他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就厌恶容裴,比如他为什么给容裴关心他的假象又屡屡地、狠狠地给予容裴重创。
——因为容裴其实是……他的弟弟。
——因为他憎恨这个身份。
影伸手摸上容裴脆弱的脖子。
容裴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
影的手停顿下来。
他的脑海里掠过许多暴虐的想法:就这样把容裴杀死,或者……把容裴按床上狠狠地干他。
没错,就是这种疯狂的想法。
看着容裴笔挺的背脊、看着容裴冷到极致的眼睛,他就想狠狠撕碎那张牢不可破的假面具,让他呻-吟、让他哭,让他再也没办法摆出那种冷静又冷淡的姿态。
只是容裴的承受极限仿佛摸不着底。
比方说他和容夫本来是最亲的母子,可容夫无论是冷漠地对待他还是真情流露地向他悔悟,对他来说似乎都只是一件无关要紧的事。
没有任何事能把他击垮。
自然也没有给任何机会从精神上彻底地摧毁他。
影将容裴放进被窝里,替他盖上被子。
容裴慢慢熟悉了家族事务,日子过得越来越轻松。
他开始询问影的意见,想帮他走到明处。
影没有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