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不小,半岛上的小城扼制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主要通道,在这个“路通便财通”的时代,贯穿小城的两条国道两条高速公路和一条复线铁路赋予了小城无以伦比的身价。
国道,已经从沥青双车道完成了到混凝土四车道的转变,G325号和G207号分别通过小城城区连同东西南北四个方向;A015号高速公路长达3890公里,连在西北腹地与南部出海口之间,没错,小城以东不足20公里处是全国十大海港城市之一——南港市;A018号沿海高速公路沿着广东省的海岸线从西南向东北方向延伸,全线通车就在不久之前;T6号复线铁路,南港市港口的最重要的疏散通道,历史悠久。
小城的人们生活得很幸福,至少是物质上的,因为它的地理位置,小城的人们过得一直很好,还是物质上的。
冬天时分,位于大陆极南之地的小城不甚寒冷,区区7°的气温,但这也足够不耐寒的南方人哆哆嗦嗦地往身上多套上一件时髦的外衣了。
又是一个迷醉的夜晚,灯红酒绿的小城车来人往,低温并没有给习惯了夜生活的小城人们形成太大的障碍。穿着鲜艳且风度优先考虑的女孩子们或挽着男伴漫步于霓虹灯下的街道,时不时踮着脚尖欣喜地指着某个方向朝男伴叫嚷着;仍旧套了件超短牛仔裤和长筒棉质**,上身却穿着厚厚的羽绒衣的妙龄女郎,她们总会故作矜持地跟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身后,出入各种夜总会和高级酒店。
这是春节过后的第十一个夜晚。
小城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就进行着,与往日一样按部就班地生存在同样按部就班的夜晚里。
20:30分,城区边沿的第二高级技术学院拉响了下课铃,第一节晚自修结束了。
路边依然没有随同学们跑到走廊上“放风”,他照例捧着军事书刊在埋头读着,今晚是最新一期的《兵器知识》。
毫无意外的,嘈杂的吵闹声让路边失去了继续读下去的兴趣。他合起书猛地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扫着成堆成群的同学们,然后用手中的书拍打着大腿根慢慢步出教室。他又要逃课了,同学们都习惯了,偶尔有几个跟路边稍微熟悉点的同学打趣道:“我们的军事专家,你又要逃课吗!”
路边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继续离开教室。坐班老师抬起眼神瞄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继续给学生讲解某些问题。在第二高级技术学院,退伍军人学生的自**虽然很大,但像路边这样直接无视老师的,除了他,学校没有几个,而他有这种资本。国家为了安置退伍军人,出台了许多政策。在经济发达的南海省,城镇户口退伍军人可以在全省范围内的技术技工类院校免费就读,而且根据实际情况补给月津贴。路边就是其中的一员,但真正让他的行动在学院不受限制的原因是——他是学院最高奖学金获得者。
盲目地在黑暗的操场中转了几圈,路边在观众席上坐了下来,掏出一支烟慢悠悠地抽着,眼神则向对面的树林、高大的建筑物延伸。
宁静,让人发慌的宁静,第二节晚自修上课铃响过之后,校园再度陷入这样一种宁静之中。除了远处的公路上偶尔传来几声汽车的尖鸣,再无其他声响。
低鸣沉闷而模糊的“隆隆”声刺破空气而来,路边踩熄烟头,奇怪地四处张望着。声音越来越清晰,路边笑了,声音的来源是飞机,附近的空军基地又在进行夜航训练了。他依旧地仰着头在夜空中搜索着声音源头,但是他预料中的空军战机并没有出现。
伴随着一阵海啸般的轰鸣,几乎囊括了整个夜空的航灯出现在小城上空。庞大的机群慢悠悠地围绕着小城上空打着转转.
那不是战斗机,而是运输机!
就在路边对头顶的这群运输机的动作感到疑惑的时候,淡薄的月光下他看到了这样一幕:无数朵伞花从每一架运输机的尾部落下来,摇摇晃晃的,像蒲公英。
伞兵?!
怎么会有伞兵?小城并不是空降部队的伞训基地啊!
直到这一刻路边还在以为头顶那些运输机和伞兵是属于本国的。几个高速运动着的火光点猛地从东北方向飞扑而来,一头扎在手脚笨拙的运输机身上。霎时间小城上空突然腾起几团巨大而炫目的火团,熊熊燃烧着的机体拖曳着大火尾巴栽向大地。运输机群慌乱起来,几个灵敏的星光冲进运输机群编队中,更多的火光点扎向运输机群,不时有几条更细的火舌舔舐着运输机。担任护航任务的战斗机群挡住了绝大多部分攻势,运输机群得以将机舱内的伞兵投送完毕。
路边已经醒悟过来了,他再也没有观赏这场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空战的兴趣。他从来都是一个容易接受事实的人,即使这个事实荒诞而突然。毫无疑问,击落运输机的是本国的战斗机,至于敌方出自何处,黑夜中无法用肉眼辨认。
不可否认的一点是——敌人伞降小城,国土遭到侵略,战争爆发了,莫名其妙的爆发了。
路边条件反射般地转身向寝室跑去,疯狂的奔跑中天空中不时燃起的火团和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