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上,当廉影来到火车站的时候,依旧是独自一人,一个拉杆箱,简单利落的行囊,就如同当年刚来到这座城市最新章节。寝室里,他是最后一个走的,没错,他喜欢把自己留到最后,然后独自品味最后的苍凉,否则,他会觉得走得不踏实。
就如同现在,他只是静静地回望一眼这座城市,然后踏上列车,纵然不舍,亦决绝。
离开的时候,身边不再有那些往来的过客,没有冯耀玉,没有穆天,没有安阳阳,甚至也没有祁龙渊和林玖,来亦从容,去亦从容。
这一晚,出现在火车站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安阳阳。
没错,安阳阳也来了火车站,答应了不送他,但是他却无法阻止她来。于是,她逃了晚间的选修课,依旧穿了昨天在和廉影一起喝咖啡时穿的连衣裙,只身一人,来到火车站。
这个时间段开往北京的列车有好几趟,她不知道廉影乘坐的具体车次,时间,甚至根本没打算遇见他,她只是想像他一样,默默体会这人群熙熙攘攘的火车站背后那份埋葬心底的苍凉。
她没有给廉影打电话,而是买了站台票随便进了个站台,然后静静伫立在站台上,看着那些来往的过客相互送行道别,再看着火车一辆辆慢慢激动,最后绝尘而去,消失在眼前,那种感觉,真的绝望到让人的心像要被揪出来一般。
“师傅大人……”
她不知道廉影已经上车了没有,也不知道车已开走了没,她只是默默注视着往来的人群,任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满面泪痕。反正这个地方,没有人相识,也不会相遇,那么想哭想笑都是无所谓的事。以后,这座城市再也没有廉影,而她安阳阳还是从前的安阳阳,只不过,日子却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生命中消失了那一抹亮色,这个城市让她顿时觉得无爱了。
直到火车站22点的钟声想起,她才在初夏之夜清凉的风中出了站台,然后打车回学校。车窗外是这个城市夜晚的灯红酒绿,让她瞬间想起曾经假期廉影送自己回家的情景,有些事,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她不会再哭了,也不会再笑了,剩下的日子,就这么过吧。
总算在晚上宿舍熄灯之前赶回了寝室,一见到她,同寝的凌冰便立刻道:“我说这妞你上哪去啦?老牛的课都敢逃,最后一节画重点啊!不会真去送你师傅了吧?”
“就是去送了。”安阳阳随口答应着,然后换下连衣裙,换上随意轻便的睡衣,以后,她不会再穿那些时髦精致却不舒适的衣服了,也不会再化妆了。
凌冰叹了口气,然后将自己的书抛给她,“唉,算啦算啦,他走了你也该安下心了,整天魂不守舍的。这是老牛画的重点,班里就那么几个人,你不知道他发现少人的时候眼神多恐怖。”
“谢啦。”安阳阳说着接过凌冰的书本,还不忘顺口说了一句:“姓牛的算老几,有能耐他就挂了老娘,爱怎么挂怎么挂!”从此以后,她还是那个口无遮拦大大咧咧的安阳阳,反正,不用再怕给谁丢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接踵而至的期末,连续半个来月的考试,让每一个人都忙碌不堪,安阳阳倒是觉得无所谓了,反正身心也是麻木的。让她唯一不改的习惯便是依旧每晚与廉影在QQ聊上几句,或者发上几条短信,打个电话,互道晚安。每天只有这短短的几分钟,才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还是活着的。
她依旧跟同学们说笑吵闹、嬉笑怒骂,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的躯壳中,确实已经没有心了。
在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暑假来临,她几乎是寝室第一个回家的,她迫切地想离开这座城市,这座早已没有他,没有温暖的陌生地方。
虽然他在的时候,也不是天天见面,可是他走了,就一下子觉得隔得很远很远。有些人,注定只有短暂的相遇,却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遗忘。
北京,盛夏的午后。
城郊的空气远没有城市中心那般污浊,在这片已不多见的翠绿盎然中,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广阔的别墅区,像是一座与自然拥抱的庄园,在弥漫着青枝翠叶的郁郁葱葱间,零星林立着为数不多的三层别墅。
其中的一座,庭院中布满花墙、假山、秋千、泳池,以及养着色泽艳丽锦鲤的小桥流水。
豪宅之内一层,除了宽敞的客厅外,是全部打开着的三四间卧室和书房的门,以及不染纤尘的红檀香木地板,厅内空调带来的阵阵清凉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夏日的炎热。
此时,一位四十岁左右、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妇女正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将手里端着的水果托盘放在客厅的黄花梨木茶几上。
茶几旁的沙发上,坐着的是同样一对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女,男的穿一身宽大的夏季居家服,此时正半躺半坐在柔软的沙发靠垫间,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不停地换台,若非他这件不修边幅的居家服上破了两个洞,倒还是有着几分成功人士的气质风范。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位身材瘦小,打扮年轻得让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