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疾蹄,荆西的官道上雪泥飞溅,在月下积雪映照之下,平安风云侯谢子睿没有带着自己心爱的天狼,只带着十几个卫兵星夜驰向夷陵。
“大人,马车被我们拉下太远了,我们稍微歇一下,等等吧。”时已入更,旁边的副将大声给领头正催马扬鞭的一个高挑长的少年提出一条建议。
“好吧。”少年勒马,马还在地上又蹿出去十几丈才停下,喘着粗气,打着嘟噜。马上的少年也口鼻齐用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吐出。已至深夜,冬日雪后的严寒让人和马都在一起喷云吐雾。少年头上热气却透过头丝丝缕缕冒出,只是被风立时吹散。
周围一片勒马的声音和马的嘶叫,众人很快都停在少年身边,已跑了三个时辰,马匹显然也有些疲惫了,不住的晃动着头长声嘶鸣,似乎想把勒在这头上的马嚼子、马缰抖开轻松一番。少年下得马来,一边帮着那累了的畜牲松松缰绳,一边朝背后的来路望去。其他从人见状,也纷纷下马在路边等待。
“黄忻,黄忻。”少年口中不住地念叨车中人的名字,若有所思。用鼻子狠抽了一下冬夜的寒气,慢慢吐出,试图用呵出的暖气温暖一下自己已经有点失去知觉的脸颊。
化了几天雪,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倒是西面一片颇为壮阔的山林还是一片泛着暗青的白色。
“前面那座山是什么山?”少年自小没怎么出去游历,对老家以外百里就没什么认识了,只能问一个领路的向导。
“禀风云侯,那叫鸦鹊山,据说很有灵气,每年春夏秋三季都会有人去问卦,以出来叫唤的是乌鸦还是喜鹊主卜吉凶。”
“那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少年掠过一丝微笑,但稍纵即逝。“还有多远?”
“在那边一个隘口过去,就到夷陵地界了,到陈将军大营还有大约百里,不过如果就我们刚才那样走的话,三更可能就能到了,考虑到马车在这地上跑,如果要一起到还要迟一个时辰。”
“噢,大家先休息一下吧。”少年牵马又转向东面,看着后面的路,不知道又在想着什么。寒风凛冽,众人都躲在马后挡风。唯独少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随便风吹得脑后的一束长肆意乱舞,浑不自觉。
一刻后,百十来名骑兵簇拥着一辆厚毡马车赶到时,少年才向前迎了两步,脸上的表情却不知是喜是忧。领头一名带队校尉赶忙下马,过来见少年,带着歉意和无奈:“风云侯,我们来迟了,官道上很是泥泞,车陷了好几次。”
“这不关你们的事,是我要连夜启程,倒是这几日本已是连续行军,今夜还要这样赶路,辛苦你们了。”
领头的校尉连说不碍事,还问少年是否现在就出,少年沉吟片刻,摆摆手:“你们先休息一下,这一路,你们比我们累多了。”
将马缰绳丢给那校尉牵着,少年脸色凝重地向马车走去,步伐缓慢而没有节奏,显得心事重重。
“腿上的伤又有点痛了,哦,想起今天晚上还没换药就出来了。”少年似乎有点紧张,紧握着双手,虽然并没怎么把腿上的伤放在心上,但他依然在自言自语的说着腿上的新伤。
在毡车旁,少年待了好一会,不知道该不该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只脚不断交替磕掉沾在脚上的泥,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住,虽然强作镇定却不能让自己心里感觉好点,呼吸也有些不能自己。
“黄小姐,”这一声让少年定了下来,也让少年不能再在车外踌躇徘徊。“能否告知令尊名讳,便于我们去查找你的家人。”
“只管寻剑阁黄公就是,家父在剑阁益州都颇有些名望,人称其黄公,本名却没多少人知晓了。”语气平淡如水,感觉不出这少女的一丝情绪变化。让少年松了一口气,却又掩饰不住心中失望。
少年在外待了片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他不知道他离开后帘子被稍稍移开,直到他消失在十丈外的人群中。
帘内的人也不知道在这二十丈的距离上少年的自言自语:“恐怕你已无法寻到你的父亲,家人,若是那样,便将这命赔与你便是,也好过这样煎熬。”
少年接过马缰,回头又望了一眼,磕了一下鞋上的泥,翻身上马。
“出!”
“子睿,子睿,陈哥从秭归回来了,你去见见他?你怎么了。”子羽闹醒我时,我似乎还在骑马,醒来前那一刻我还正在勒马绳。
“我到夷陵了?”我没睁开眼睛,只问了这句话。
“你不是五更时候到的吗?”
“啊,对,你还接我来着。”我猛地拗起身来,使劲搓搓脸,“我做了个梦,好像我还在望这里跑。”
“那就快起来吧。”
“什么时候了?”
“午时了。”
“都睡一早上了,起来,还有很多事呢。”我得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陈哥很爱干净、整洁,大凡上了些岁数的都有些毛病,比如不能晚睡,看到又乱又脏的地方就浑身不舒畅之类的。摸摸新长出胡茬子,打开带,又原样扎好,接过湿巾擦了一下脸,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