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5-05
朱温在城中听说蒲津渡西桥头已被黑鸦军攻陷,大吃一惊:“好个黑鸦军,如此神速!”然后转头朝敬翔望去,口中问道:“子振,你以为如今我当如何?”
敬翔深蹙眉头,微微沉吟,却忽然转头问那传令兵:“赞贞说的是黑鸦军全军抵达?”
传令兵点头道:“牛将军是这般说的。”
敬翔再问:“那当时情况你可曾亲眼目睹?”
传令兵道:“仆亲眼所见,黑鸦军夺取西桥头之后向东侧发动攻击,但冲杀一阵之后,摄于我军已然严阵以待,西侧主营方面便鸣金收兵了。”
敬翔点点头,道:“如此看来,李克用这黑鸦军确实迅捷无比,不过对面也未必便是黑鸦军全军,至少李克用本人必然未到。”
朱温奇道:“这却何以见得?”
敬翔回答说:“李克用心高气傲,又最善于连续发动进攻的作战,若是他亲自到了桥西,必然不会一击即退。我军固然已经严阵以待,那浮桥也的确有些不利于进攻,但若是李克用来指挥,再怎么也会多冲几次,以期对我军造成威胁,引起一些恐慌。这般一击即退,绝不是他的风格。”
朱温闻言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子振思虑果然周详,若是李鸦儿亲至,绝不会错过这种机会,他必然趁我未来得及得悉前线消息,一鼓作气攻过东岸,纵然损失大点,也是在所不惜的。若是浮桥全然失陷,这河中就不那么好守了。幸好,来者并非李克用,这大好机会便这般白白溜走。”
敬翔笑道:“这说明,河中乃是天予之物,大王命中该得。”
朱温哈哈一笑,一摆手:“前军二部,立刻调往桥东,驻扎水寨之中,皆从牛存节指挥。让他守好桥头,就算明日李克用亲至,也只能望河兴叹!他河东几无水军,我看他如何过得河来!”
那传令兵领命,又问道:“牛将军还命仆请问大王,是否需要烧毁浮桥。”
朱温一听,迟疑起来。
敬翔一拱手,道:“此桥关系重大,如今函谷关有韩建在,大王对朝廷有时候也是有劲使不上,而一旦得了河中,则可随时对朝廷施加影响。然而要对朝廷的影响足够大,则这蒲津渡浮桥便不可烧毁,只要这浮桥在,我宣武大军便可朝发夕至而控长安,那时节,陛下有事,安敢不问大王之意?”
朱温听了,马上省悟,忙道:“竟尔忘了此节,若非子振提醒,某必自误!传令,蒲津渡浮桥沟通大河,造福天下,某岂能为之损毁?赞贞此战,只须击退李克用,便是首功!蒲津渡浮桥则是万万不可有失。”
“喏!”那传令兵得了帅令,立刻前去通知牛存节,朱温又派了另外两名旗牌官去调动前军两部去桥东听命。
牛存节得令不敢怠慢,又再次亲自巡视布防,以备万一。整个桥东,包括水寨,一夜火把乱插,彻夜不息,照得天空都有些泛红。
桥西这边却是正好相反,不仅火把极少,而且寂静一片。原来李嗣本鸣金收兵之后,猜测对面汴军已然把自己这区区斥候当作黑鸦军主力,是故不必再做假冒,反而兵行险着,把火把什么的都给撤去,弄得漆黑一片。
他这个想法其实十分到位,因为对方汴军此时正在怀疑黑鸦军会半夜偷营,这时火把一黑,就更坚定了汴军的猜测:河东军熄灭火把,必然是怕偷袭被发现。至于河东军今天刚刚赶到,是从哪里搜集来的船只,竟然足以支持他们过河偷袭,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用兵唯谨,不论河东军的船只是哪里来的,既然对方有偷营的可能,那就要好好准备,以免失察战败,去吃罪罚。
结果不言而喻,桥东汴军紧张了一夜,桥西两百余晋军除了安排“三班倒”的游哨,其余全部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李克用果然领兵赶到,不过在了解了前方战况之后,他便沉默了许久,然后并未一怒发兵进攻,而是召集诸将议事。
全军昨夜都是赶了大半夜的路,无论兵士将领,都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此时议事,精神都不是太好,尤其是听说河中府已然丢了之后,更是有些颓意。
李克用独目之中有些血丝,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没准是担心身在蒲州的女儿。女儿才刚按照过去与王重荣的约定嫁给王珂,甚至就算现在也只是人到了蒲州,过门的仪式都还未举行,但他们的婚约是天下皆知的,如今王珂举城出降,朱温会怎么对待王珂?怎么对待自己的女儿?虽然在沙陀人心目中,女儿的地位远不如儿子,甚至可能还不如养子,但地位归地位,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身上流的是他李克用的血啊!若是这般殁了,他心里岂能好受?
“河中府丢了,浮桥对面的汴军已经接近三万,而且有两座水寨拱卫,如今这仗该怎么打,你们有什么想法,就都说说吧。”李克用的话显得也有些无力,这是很少见的。但他确实有些提不起精神,对于河东的沙陀精骑来说,水战,那是完全陌生的一种作战。对面有水寨,自家这边连船都还没搜集到几条,这仗怎么打?难不成大家都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