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器械,虽然大多数能拆卸的都是拆卸“打包”押运而来,但仍然过于影响速度,以至于折腾了一个半时辰,这才赶到河边。
此时自然没有什么黄河大桥,滔滔黄河等同于天险,李曜这伙人总不能游过去,对面折兵使估计还在调动船只,河边安静得只听见水声风声。其实不远处就有一座小村庄,但李曜严禁全军,不得有人过去,大家只好按照他的要求临时落脚。因为对面就是府谷,他们也没有扎营的意思,只是停下来休息休息,甚至都不远埋锅造饭,都想着过去了吃折家的来得划算。
李曜懒得计较他们这点心思,只是站在河边,望着滔滔黄河对面的府谷,心中一时感慨。
这对岸,就是府谷了。那个孕育了数代名将,北抗契丹,西战西夏的府谷……想不到啊想不到,我本只是想着躲避兵灾,如今却偏偏亲自领军,来造兵灾了。只是,若不投身军旅,我又如何出得了心中这口闷气?
想着想着,竟不觉有些怅然。
他身边的折嗣伦见了,不禁笑道:“军使勿急,府谷并无钱帛打造水军,是以这调集船只总要有个一时半会。不过折家对府谷商贾素来公道,调他们船只来接飞腾军至府谷,也是守其家园,他们不会故意推脱的。”
李曜微微一笑,摇头道:“某非着急过河,只是遥望府谷,一时感慨罢了。”
折嗣伦一愣,继而回过神来,笑道:“哦,李军使可是诗意上来了?某虽驽钝,好歹识字,即便不知军使诗中神韵,却总能将之记住,以遗后世。”
李曜笑着摆手:“折兄说笑了,哪有什么诗意。”
折嗣伦只当李曜学着文人习惯,故作谦辞,哪里肯依,再说李曜如今享誉文坛,若是为府谷写下一首诗,则他折家岂非也要跟着出名?当下非要李曜赋诗一首。
李曜本无什么诗意,被他一番恭维,招架不住,只好随口道:“河水本无忧,风来浪白头。本是逍遥客,何故宦海游。涛拍东石岸,云压西麟州。借得倚天剑,问尔几时休。”
折嗣伦虽然读书不多,但唐人喝个酒都要宾主赋诗,以彰风气,而这首诗李曜本是脱口而出,是以言语浅显,一听就懂,他自然也一下就明白过来。
折嗣伦心中想道:“李正阳偌大名头,果然不是幸至,如今我府谷,我折家,岂非便是那河水,本来自无忧愁,只因拓跋氏的大风吹来,上下紧张,便如那浪花一样,几近白头!只是他说‘本是逍遥客,何故宦海游’不知何意,莫非说我耶耶不该做这兵马使,惹得徒耗心力?这却是他不知我家情形了,我折家本是党项大族,与拓跋氏却一贯不和,若不做这兵马使,我家何处生存?至于倚天剑,想必是说他自己了,不过我家借了你这倚天剑,是不是真就能喝问拓跋氏‘几时休’,那却还要打上一仗,才见分晓。”
他自按自家心思来理解李曜这随口之作,却不知道李曜这诗,前半阙根本不是说府谷折家,而是说他自己。他方才心中所想,就是自己原本没有任何野心,只想一世逍遥,不受兵灾就好,奈何因缘际会,居然成了带兵的将领。他心中怅然,下意识便将这份心思写进诗中,不料折嗣伦却误会了。
至于后半阙,折嗣伦的理解大体没错,但李曜却没嚣张到把自己说成倚天剑,这倚天剑之说,本是指李克用。他的意思是,府谷有李克用撑腰,大可以毫不畏惧夏州,如此而已。
不过无所谓,折嗣伦那般理解,反倒对李曜有了几分好感,觉得李曜能猜出他们折家心中忧虑,又肯当那把“倚天剑”,帮他们质问拓跋思恭“几时休”,那就行了。当下连连称赞,说已牢记此诗,日后击败拓跋氏之军,便以此诗下酒以贺。
李曜对折家可从来没有想过要用什么文才让人慑服,那纯属痴人说梦,是以折嗣伦如何称赞,他都不当回事。随意敷衍两句,便转而问起府谷防御情况来。折嗣伦正觉得自己跟李曜谈诗不是个头,一听李曜轻轻转过话题,心中很是松了口气,当下把府谷的防御布置说了一说。
原来府谷防备定难军的关键之地,不在于府谷本身,而在于西南不远的神木。神木西临窟野河,背靠群山,最是险要不过,却偏偏是大军由西进入府谷的必经之地。
李曜知道神木地理地貌独特,地处陕北黄土丘陵向内蒙古草原过渡地带,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其北部为风沙草滩区,中南部为丘陵沟壑区。现在一问折嗣伦,果然如此。如今神木风沙草滩地区多是折家放牧之地,折家骑兵就是从这里来的,而中南部则是汉族聚集之地,城镇都在此处,商业也好、农业也好,甚至一些为数不多的手工业,都集中在此处。
而在神木对岸,也就是窟野河西岸,沿河五镇兵马使折宗本在临河的一座山上立下寨子,那山叫做西山,寨子就叫神木寨。此寨乃是神木的桥头堡,拓跋氏若不拔下此寨,则既无法收罗船只过河攻击神木,又面临神木方面的随时偷袭,总不得安生。反之,若是拔下此寨,则神木方面的情况就要有些艰难了。拓跋氏可以随时征调附近的民船在寨后水泊集合,出兵神木,又不必担心神木方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