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淡淡扫过来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森寒、冰冷。
你又来做什么？常瑛华直视着宁才信，冷着脸问。
来看看……
还没等宁才信说完，常瑛华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说得好听，来看看？恐怕真要到让你看望的时候，你早跑得没影了，直说吧，又要向苏俊青要多少钱？
这……宁才信脸憋得通红，嗫喏了半天，宁是没吐出一个字来。
常瑛华斜着眉看宁才信，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啧啧，苏俊青，我说的一点没错吧，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哪次不是为着钱来？
苏俊青被常瑛华激得火起，恼怒地催：还不快说，到底有什么事？
爸，我结婚的钱不够，还空了四万。宁才信这才说明了来意。
常瑛华大笑起来，空了四万，好啊，你知道苏俊青现在的全部家当有多少，我告诉你吧，六千，他还有六千大洋。我在这个男人身上搭上了全部青春，最后，他留给我的就是这六千大洋了。
爸，妈说的是真的？苏小雨有点可怜起常瑛华来，虽然她的尖利常常让自己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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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俊青有点气短，背过脸，支吾了一下，这些年家电生意竞争厉害，咱家的生意早就败落了……
哈哈哈……宁才信突然变了脸，大笑起来，指着常瑛华说，敢情你们这是演双簧啊，把我当小孩儿耍，苏俊青，你能养得起小婆，就养不起儿子？我这些年，哪次要钱，不是低声下气的，啊？
哼哼，小子，长志气了，你他妈说谁是小婆？常瑛华铁青着脸，嘴唇颤抖，指着宁才信骂，是你妈没本事，一个黄脸婆，连自己的老公都栓不住，能怨谁？……
常瑛华还没骂完，脸上已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贱人！宁才信的眼中喷着吃人的凶光，我告你，要不是我妈苦苦哀求，我早想一刀抹了你，让你偿还我妈这些年的血泪！
妈！苏小雨惊呼一声，闪身来拉常瑛华。
常瑛华气急败坏，摸起手边的凳子，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宁才信头上，血顺着宁才信的头流到脸上，蜿蜒成沟。
远远站在院墙外的宁央兰哭着跑进来，一把抱着儿子，嘶声哭喊着，常瑛华，你害了我还不算，你为什么还要害我儿子？
苏家乱成一团。
苏小雨看到宁央兰，心里还是揪心地疼，如果说妈只是失了颜色，丢了灵气，那宁央兰无疑就是岁月揉皱之后，随意丢弃的一块布，她已经枯槁得失尽了女人的本色。
可以看出，宁央兰是个贤惠懦弱的女人，她只是哭喊着质问了那一句，就只顾抱着儿子哭起来。
谭家晖一把推过院子里的一辆大摩托，催促道：快，坐上，去医院！
宁才信母子这才坐上去，谭家晖踩着了油门，摩托“突－－－－”地一声，驶出了院子。
刚刚还闹得沸反盈天的院子一下安静下来。
苏俊青点着了一根烟，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个人，闷闷地吸着。
苏小雨搀着浑身发抖的常瑛华转回身，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常瑛华枯坐了好久，突然伏在苏小雨肩上哭起来，眼泪抹了苏小雨一肩。
小雨，妈真后悔，妈这一生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拆散了别人的家。害人如害己，妈才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当年，赶走了宁央兰，嫁给你爸后，我并不幸福，苏俊青也不幸福，家里始终笼罩着一个阴影，这个阴影伴随了我二十多年，压得我都快成神经质了。
妈，你知道就好，以后改改吧，别再给爸闹了。他都五十多了，已经折腾不起了，我不在家，就你俩相依为命，好好的，我也放心。
常瑛华叹了口气，爱怜地拍拍苏小雨的肩，唉，我的小雨自小乖巧，没有你，妈这辈子什么也没有了，妈好多次想自杀，都是因为舍不得你，才没有走。女人这一生啊，关键的就是那二三步，这二三步一步都不能错，错一步，一生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