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金领第一章师母归来今年的秋天来得格外早,九月中旬,暑气便已经渐渐褪去了,秋老虎也到了尾声,朔风骤起,几片半绿的梧桐叶被秋风扯落,在空中打着卷儿,此时正是中午一点半,上班的高峰期,大街上人潮涌动,解放路和中山路交叉口的绿灯亮起,浩浩荡荡的自行车队伍和漆面斑驳的公交车混在一起,飞快地驶过了路口。.
现在是八十年代的最后一年,改革开放已有十个年头了,但在这座北方的县城里似乎感受不到外界日新月异的变化,灰色、黑色和蓝色仍然是这个小县城的基本色调,人们每天都在平平淡淡中渡过,脸上的表情和身上的衣着似乎和十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偶然也会有一股清新的风吹来,给大家眼前带来一抹亮丽,比如现在,在斑马线一侧,一个拉着滑轮旅行箱的年轻少妇正在耐心地等待着红灯亮起,她年纪约二十五六岁,穿着一件乳白色的短夹克,下面则是一条鲜红的长裙,仿佛一团火焰在燃烧,她皮肤白皙,脸上不着粉黛,一头黑瀑般的长发略略卷曲地披在肩上,气质轻盈而优雅,她的出现使所有的人都向她望去,以至于几个骑车人撞在一起,互相埋怨不止,她太惹眼了,在这种灰色的县城里显得那么不谐调。
少妇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谐调,她俏丽的脸上升起一抹红晕,低下头沿着墙根匆匆走了,直到她亮丽的身影消失,上班人流才慢慢恢复了正常,绿灯亮起,又是一股浩浩荡荡的车队驶过街头,城市的主色调再次被灰色、黑色和蓝色所替代。
少妇低头匆匆地走着,她走过县体工大队的大门时,不由自主地抬头向那座熟悉的训练馆望去,眼中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悲伤,一年了,她始终难以走出那段使她心碎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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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训练馆中热气腾腾,下午是少年体校武术队的训练时间,数十名少年正在教练的呵斥着练习马步蹲桩,他们已经蹲了快四十分钟了,不少队员腿开始发抖,有点支持不住了。
“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少爷,才四十分钟就不行了吗?”教练一边虎着脸大吼,一边用软鞭向几个松懈的队员背上抽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若吃不了苦,现在就举手,给我滚回家去。”
在训练馆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穿着同样队服的年轻人正在细心的擦拭着各种训练器械,他低头专注地工作着,脸色十分平静,仿佛队员们的训练和他毫无关系,事实上在一年前,他还是这个偏远小县里赫赫有名的人物。
他就是我们的主人翁,名字叫杨恒,两个月前刚刚出院,在十九年后的2008年,他是另一个北方省会体育局的一名副处长,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年富力强,前途无限,不幸的是,他在一次意外车祸中丧生,而又幸运的是,他的部分意识却重新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另一次车祸。
现在是二十岁的他,他在去年的全省散打争霸赛上一举夺得冠军,但不久就遭遇车祸退役了,出院后体工大队暂时让他担任少年武术队的教练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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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杨,你过来一下。”教练在喊他了。
“来了。”他答应一声,站起身向教练跑去,他身高有一米七八,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运动服,运动服虽然很旧了,但掩饰不住他矫健而挺拔的身姿。
“教练,有事吗?”
“这帮臭小子一代不如一代,连一个小时的马步都蹲不了,我记得当年你象他们这么大时,一蹲就是四五个小时,哎!”
教练痛心地叹了口气,便对杨恒道:“这样吧!你带他们出去跑一圈,放一泡尿再回来继续练。”
“好!”杨恒做了一个原地跑步姿势,向大家一挥手笑道:“小伙子们,跟我来吧!”
小队员们早蹲得腿酸臀麻,听他这一喊,一个个高兴得跳了起来,欢呼着跟随他跑出了训练馆。
现在正是下午上班时间,人流和车辆都很多,不可能在县城里跑,只能跑到城外去,杨恒带着大伙儿刚刚跑出体育馆,迎面却看见一个衣着亮丽的年轻少妇,她正呆呆地望着训练馆。
杨恒一愣,随即心中一阵激动,立刻跑上去打招呼,“师母,你回来了。”
这个少妇就是那个在大街上引起轻微骚动的红裙女人了,她叫林静宜,她丈夫就是杨恒的散打教练,一年多前在那次惨烈的车祸中遇难,她是县一中的初中语文老师,父母家在西楚市,丈夫死后,她在县里没有什么留念了,便决定带女儿回市里工作,正好市教委的一个科长是她的远房亲戚,愿意帮这个忙,跑了几个月,市里最后勉强同意把她调到母亲以前的小学教语文,对方的接受函都已经办妥了,她这次回来是最后在旧丰县办个调出审批,便告别这座给她留下了伤心回忆的小县城。
林静宜从前也教过半年杨恒的文化课,她丈夫又是杨恒的专职教练,一起呆了四年,隔三差五便带他回家吃饭,她和杨恒非常熟悉,她看见了杨恒,心中也不由一热,眼中的悲伤消失了,笑吟吟道:“我还说叫你晚上到家里吃饭呢!正好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