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明月,斜挂夜空。微风自树木间轻拂而过,枝叶相触,沙沙声仿若浪潮。清风吹散空气中的炎热,顺势带来夏日夜里独特的气息。
此时夜已渐深,蔺然盘膝于小院之中。四周环境安静,月光洒下,留下一地斑驳影子。
虽已是入夜,万年城依然灯火灿烂,学府之中,也是如此,不论外院、内院,各处都有人走动。
这里是南域,与西南戎州不同。万年城中百姓,大多身具修为,是玄师身份,他们与凡人不同,可不眠不休,以天地灵气为食。修炼,大于一切,为突破某一境界,玄师可常年闭关。对于玄师来说,白昼与夜,并没有多大区别。
蔺然自踏入修行一途,一来一去,已有十几年岁月,是以,他早已适应玄师的身份,如同他人一样,修炼,是生活的主旋律。或许闲暇之余,他才会放空心身,感受为人乐趣。
此时,距那日学府震动,已过去两日时光。经由学府诸多长老出手,各处倒塌的建筑,已被修复完好。
金石学府范围内,发生如此大的动静,不论学府弟子,还是城中之人,自然都会有各种猜测。学府高层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但,即便是四院首座,对于学府震动一事,也不知其中缘由,更莫说要给诸多弟子,做一个合理解释。
掌院大人虽于当日现身了片刻,平息震动,但对于此事,他也未多言语,很快消失了踪迹,想来是回了功德殿。但学府差些倾覆,如此大的一件事,若不给一众弟子解释清楚,恐怕无人能够心安。前日,经过商议,由经阁首座长老柯天令出面,只说是掌院大人练功所致。这个解释虽有些差强人意,但因涉及掌院大人,也无人再敢多作询问。
那日,震动平息后,蔺然三人,回到了他的这处小院。小院位于内院南边,地处偏僻,倒也幸运躲过了这次天摇地动。
苏锦绣是女子,还美貌动人,这处小木屋内只有两间房,蔺然自然不能再住在里边。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苏锦绣,他寻来一些粗大树干,没费多少工夫,便在小院一侧,又搭建了一个简易屋子。
绿意环绕间,一处小院,两个木屋,倒颇有几分潇洒。
此刻,蔺然双目微闭,正细细参悟《罡雷剑技》。这本玄技得自于经阁下三层,是下品玄阶玄技。如今,身处遍地玄师的南域,蔺然深感自己所持玄技过于单一,仅有一道黄山印,面对稍有手段之人,只能无能为力。
心中默默演练剑法,蔺然心神沉静,显得极为专注。他背负焚木剑,却不敢随意动用焚木剑来演练剑法。对于焚木剑他是否能够随心掌控,他心中毫无把握,这也是为何,自得到焚木剑以来,他还未真正使用过的原因。以焚木剑演练《罡雷剑技》,若稍有差池,以焚木剑一剑斩灭黄山洞天的威能,蔺然难以想象,金石学府届时会变成什么样。
……
金石学府,一处恢弘殿内。
此时,十几道身影默然安坐于其中,大多身着赤黑色长袍,皆为学府长老。
四院首座,除却传功院金璇玑被剥夺首座一职,不在其中外,刑院简黎、经阁柯天令、丹器院楚子容,皆列坐在此。
一众学府高层,深夜汇聚于此,想来是有要事,务必立即商议。金石学府,如同这样的长老会议,除却不久前,对金璇玑的处置商讨,可说已有多年,不曾有过了。
殿内气氛稍显沉默,一众长老无人率先开口。柯天令微闭双目,似在沉思,身侧,刑院首座长老简黎蹙眉,眼中似有厉芒闪烁,目光轻扫过列位的诸多长老,他先以轻吐一口气,随即,口齿轻启。
“蔺然当街行凶,残杀九霄学府弟子两名,目无王法,犯有大罪,是为朝廷钦犯。”淡淡话音响彻于大殿之内,简黎目光自一众长老脸上一扫而过,“将军府今日传信于我金石学府,盛气凌人,欲降罪蔺然!诸位,可有话说。”
“理他作甚!”简黎话音方落,一道声音紧随而至,众人闻声,侧目看去,是内院掌权长老之一,季太历。
“这是大业皇帝口谕。”简黎开口。
“口谕?我金石学府不属大业管辖,莫说皇帝口谕,即便是圣旨降临,老夫也视而不见!”季太历说道,言语间,有几分怒火,“南宫寻出尔反尔,擅自撕毁协定,暗中联合九霄,你们岂会不知道?他狼子野心,敢以皇帝口谕压我金石学府,真是天大笑话!”
“季长老!”
季太历话未说完,一道声音响起,将其打断,众人寻声看去,是外院掌权长老,吴启仲。
“将军府撕毁协定,其原因众所周知,在我金石学府。若南宫石玉安好,两家相安无事,又如何能至此!如今,南宫石玉被废,若说罪魁祸首,是蔺然无疑。”见众人齐望向他,吴启仲泰然自若,缓缓道,“蔺然之罪,不论于将军府,还是于我金石学府,都难逃其咎!再者,他当街杀人,众多百姓亲眼所见,此事由将军府告发,大业皇帝降下口谕,于情于理,也无可厚非!”
“吴启仲,你莫要做下一个金璇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