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堡大厅,罗兰坐回主座,俯视厅下的领民。
在记忆里,四王子只有刚来边陲镇的时候行使过一次审判的权利。后来跟贵族闹翻,加上日子过得不顺心,他便把手里的事全部丢给了巴罗夫,再也没有过问过。
见人到齐后,罗兰宣布审判开始。
先是各方陈述原因,再由自己提问——有了夜莺的暗中协助,他无需判断谁在刻意说谎,谁又言不由衷,也不需要一颗细致如死神小学生的心,断定责任变得轻松且简单。
事情的原委很快真相大白。
科亚.哈维斯因为被剥夺骑士身份,心有不甘,同时厌烦市政厅繁琐的笔头工作,一肚子怨气都出在了逃民身上。他利用发放麦粥的机会,刻意向逃民收费,并挑拨两边的关系,称正是因为农奴没有把粮食全部上缴,才导致的小麦存量不够,无法免费发放。
事实上,科亚已经连续收取了好几天的麦粥费用,由于他穿着醒目的市政厅制服,逃民们担心遭到官员报复,大多数保持了沉默,这也让他变本加厉。直到今天,一名叫维德的逃民站出来抗议对方的行径,并引发骚动,才让这一切曝光出来。
罗兰了解情况后稍稍松了口气。
一个组织在上升期应该是充满活力,朝气蓬勃的,虽然稳定下来后无可避免会出现**和僵化,但那也应该是统一灰堡后才会发生的事。如果初期就出现这样的问题,那么组织注定走不了多远。
现在看来,还好只是科亚.哈维斯的个人行为,并没有涉及到市政厅更多官员。而且事情也仅限于勒索钱财,并非他最担心的联合农奴进行粮食倒卖和私售。
当然,这个锅他自己也有责任,当初市政厅急缺人手,自己在没有经过任何甄别和培训,仅仅是告诫一番的情况下就把投降骑士悉数塞给了巴罗夫。结果事实表明,不是每个人都能毫无怨言地接受这份工作,并承受从骑士到平民的巨大心理落差。
罗兰将巴罗夫叫到身边,低声问道:“这种情况领主一般会如何处置?”
“殿下,得分两种情况,”后者恭敬地回答道,“如果犯事人是贵族,上缴几枚金龙后可以不受任何惩罚,而攻击贵族的平民罪行可大可小,从斩手到鞭刑都有。”
“但科亚已不是贵族,”王子耸肩道,“我剥夺了他的爵位。”
“是的,殿下。如此一来,处置则全凭领主的心情。”
“没有定数?”
巴罗夫摇摇头。
他皱起了眉头,全凭心情,其内在含义便是怎样摆布平民都无所谓,他们在贵族眼里,并不算是需要正眼对待的人。
“除了斩手、断脚、鞭打、拔指甲这样的刑罚外,有没有普通点的?比如囚禁。”
“囚禁?”巴罗夫怔了怔,“您是说单纯的关起来?那算什么处罚,监牢只是暂时关押犯人的场所,迟早都要拉出去审判的。一直关着的话,您还得供给他们食物,恐怕在某些人眼里,这已经是种奖励了。”
好吧,看来后世通用的有期徒刑在这里派不上用场,罗兰思考片刻后,决定还是按灰堡的规矩来。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整个大厅,“我现在做出宣判。”
“科亚.哈维斯,因为渎职、勒索逃民,从即日起废除其在市政厅的一切职务,发配矿山劳作十年,并处勒索收入三倍的罚款。”
“维德,因率先攻击市政厅人员,判罚十记鞭刑。”
“其余参与殴斗的逃民和农奴,罚款两枚银狼,或五记鞭刑。”
“麦粥继续免费发放,之前被勒索的钱财全部返还。”他望向市政厅总管,“以上裁决由你来实施,并将结果向临时居住区的人民宣告。”
“遵命,殿下。”巴罗夫躬身道。
回到办公室,罗兰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随后感觉到一双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按揉起来。
他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清闲。
这件事情让罗兰意识到,随着领民人数不断增加,市政厅职权迅速扩大,对内监管问题或许已到了必须要面对的时刻。
但他不想设立一个类似于检察院的机构,更不愿在这个时代搞公检法独立。前者需要大批识字人员不说,还容易变成相互攻击、推委的政体,妨碍政策实施和开展。后者更是变相削弱了领主的权力。像法律的制定、解释和审判,这些权力还是握在自己手中比较好。
他需要一个简洁有效的制度,不需要太多人就能起到监督组织的作用。
罗兰握住了肩膀上的那只手。
夜莺解除迷雾,牵着王子的手坐回到桌子上,歪头问:“怎么了?”
她的修长双腿在桌边晃来晃去,脚上的高筒鹿皮鞋和贴身的皮裤形成了一道完美曲线。
罗兰咳嗽两声,“我打算新成立一个部门,用来监管市政厅,以及抓捕其他有可能危害到西境稳定的个人或群体。这个部门只需对我负责,完全独立于市政厅和第一军,”他一字一句说道,“我暂时将它命名为西境安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