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为了别人的人生负责的。你也不行。你的聪慧,难道就是让你用在这些事情上头嘛?你自己的人生呢?”永乐认真的看着宋二笙,“我知道,你会说,你并不在乎别人的怨恨和感谢,但是啊,三千,温柔一点,看看这个世界,它比你想的,要美得多的.......”
所以您是想点化我嘛?宋二笙心想,大概是大姑自首这件事,让师父们察觉到里面有她的手笔吧。她也没像跟师父们隐瞒,只不过,她也不想说。毕竟,算是家丑。师父们的心意,她也懂。师父们担心之后事情暴露,她会被家人厌恶......
宋二笙想,自己小时候那么惹人厌,爹妈姐姐都爱自己爱的要死,她就算豁出去赌一把......她赌,家人,永远都不会厌恶她的。如果,如果的话,有天,她真的从爹妈姐姐那里得到了一丝厌恶的眼神,那她也不会后悔的。她对得起他们,也对得起自己了。
吃过饭,宋一笛宋一筝见吉娜还有孟静竹都不习惯和三位师父呆在一起,主动提出去洗碗就端着碗筷一起跑了。他们都觉得,和师父们在一起,有种死气沉沉,毛骨悚然的感觉。连吉娜心里都是毛毛的。可三千,愣是还能说说笑笑......
看着逃也似的姐姐们,宋二笙去沏了茶,拿了杯子,逐一给师父们倒了茶水,自己端着喝了一口之后,就独自转身坐下,笑着说,“我想我的前世啊,应该是个很冷静的人。襁褓时被父母不小心弄丢了,他们反而觉得,没了我挺好,就没报警也没寻找。一个投奔战场奋斗,为国家安危鞠躬尽瘁,一个投身武器科研,为了国家的强大死而后已......”
广明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永乐永欣原本都在喝茶,只当三千在讲故事,可见大师父这样,就也放下了茶杯,认真的听三千说话。
宋二笙背对着师父们,坐在门口,看着殿外黑乎乎的一片,月光照不亮一寸土地.......
“我到底命不该绝,被警察捡到了。那人特别有责任感,以我身上的衣服为线索,一点点寻找,最后找到了在戏团里当团长,唱老生老旦的我的亲爷爷。爷爷觉得我是贱命一条,自己不努力就直接死了算了。我不到两岁,就会念剧本会演戏,跟着剧团自己给自己挣奶粉钱。爷爷也是疼我的,什么都给我最好的,包括苦难和挫折。我一直都以为我是男孩子呢。”
“直到十岁之后,爷爷死了,我被爷爷的朋友接走照顾,我才知道,我是女孩子。不到十五岁大学毕业出国留学,两年之后回来,被生父叫去从政。我从基层,依靠家族背景和自己的努力,躲过无数的明枪暗箭,参与了无数的没有硝烟的绝杀战斗,人面兽心,尔虞我诈,我那时就想,我果然贱命一条,不然怎么会在政坛这种脏水里,如鱼得水,活的有滋有味呢。”
“最后,我在那个国宴厅里,有了自己的一方席位。那时我四十岁了。我的警卫官,就是当年帮我找到我爷爷的那个警察的孙子。其实,我从小学的是绘画。十二岁高考考得也是艺术生,留学时也学的是画画。”
“因为,从小啊,爷爷就请人叫我绘画弹琴下棋。全都是大师级别的老师,他们都说我有天赋,静得下心。爷爷说,你总要有个本事,可以让你一个人安然的孤独终老。果然,我四十五岁的时候,退休疗养,一个人宅在家里,就靠画漫画为生度日。”
宋二笙真的仿佛就是在讲故事一般,诉说着曾经的一切。
“当我出名成了漫画家之后,我的师弟偷了我的原稿,抢在我前头发在网上,然后告我剽窃他的作品。我输了官司,让我不得不封笔。我其实一点都不生气,但周围人都气的不得了,都想整死我师弟。我师父就专门来求我,放我师弟一条生路。我就想,我真的不在乎好吗.......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没办法,我就偷偷一个人出门去爬雪山了.......”
“我想,我最后,应该是冻死的。一个人,被卡在冰涧里,只有一尺宽的,凹凸不平的冰涧里。手脚都断了,胸口被尖冰刺穿,浑身被磨得血肉模糊却一无所觉。冰涧里,没有阳光,没有生气,一切都好像不存在了一样,只有大地和自己的呼吸声.......我经历了挣扎,哭喊,自残,绝望之后,就平静的等待死亡的到来。我当时想,万万年之后,或许那时会有人像现代人发掘奥兹一样,发现了我,他们或许还会欢呼呢......”
“三千,别说了。”广明已经满脸泪水。
宋二笙也不想说了。虽然她早就平静的接受了那时的死亡过程,可真的认真说起来,那时的绝望痛苦,仿佛还深深烙刻在她的身上。一点点真切的感觉到死亡的降临,生命的流失,那其实并不是一个太美好的回忆啊.......
“我想,我前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今生,真的是太幸福了.......幸福的我恨不得一夜白头,一眨眼,就走完这一生。我虽然并不会恐惧失去今生这样的幸福,但是,我会牢牢把握住一切,死死的,紧紧的,把这些幸福,都握在我的手心里,一丝一毫都不放松!!!谁来破坏,我就让谁死无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