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婵卧在榻上,脸色有些苍白。
这几日来,她身子有些不大爽快,找了御医来,说是着了凉,喝几剂药就不会有大碍。倒是因着病了,也便不敢靠近孩子,怕把病气过给了小家伙们。
“姑娘可是困了?”老婆子自屋外进来,掸了掸衣裳上的雨水。赵婵执意在病好之前,搬到了西偏殿后头的屋子住,虽然只几步距离,但终归还是好些。“孩子们都睡了,姑娘也多睡会,这人病着,就要好好休息,况姑娘才刚坐完月子,这又病了,可别落下什么病根子才好。”
“知道了,就你唠叨!”赵婵没好气道。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只是小病而已,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一想到这段日子不能亲近她的政儿和宸儿,心中不免就多了几分唏嘘,希望这病快些好起来。
就这么想着想着,赵婵的眼皮更加的重了,不多时就睡得熟了。浑浑噩噩之间似乎听到什么,断断续续的。
“……救命……!”
“别叫了……睡着……回去……御医……”
赵婵以为是梦,便也没多想,继而又沉沉睡去。
缓缓睁开双眼之时,天色早已黑了下来。赵婵只觉口渴,径自下了床,披了单衣,走到榻前的小几上。正欲倒水,却听到屋外传来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婆婆,这件事真的不告诉姑娘吗?”是真儿的声音。
“眼下能拖就拖,后殿那个可不是什么省心的人!”吕婆子刻意压低声音,后殿那个她很了解,那可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好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人。也就眼前这个后来的,还不知道状况,想着去帮那个贱人。
“可是,她们那么可怜……”
“可怜?你说她们可怜?你可怜她们?你要知道,若今日你救了她们,明日可怜的就是我们!”吕婆子语重心长,声音也不自觉放大了些,“别怪老婆子没有提醒你,这宫里头,可怜的很多,可睡不到咎由自取啊!你还太年轻,不知事。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吕婆子面对着真儿,看着真儿眼中露出的怯意,以为是自己的话起来作用,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已然出现了一窈窕身影。
“倒是说说看,谁可怜啊?”赵婵的声音带着虚弱,却莫名给人以压力。
吕婆子惊了一跳,拍拍胸脯,转过身来时,却已经恢复自然。“咳!什么可怜不可怜的,想是姑娘听错了。姑娘醒着,可是饿了,老婆子这就去厨房那边,瞧瞧晚饭做得如何了。”吕婆子打着哈哈,想要混弄过去。
“奴婢给姑娘更衣。”真儿也绝口不提方才之事,见赵婵只披着单薄的单衣,上前道。
“不说?”赵婵见此,却是冷笑出声,她有的是办法,“今日谁都别想走!吕婆子,你不要我提醒你,你每日的…..”
一句话,吕婆子立即停住脚步,心里苦叹,看来今日是逃不过了,这事也拖不下去了。
“真儿,替我更衣!”赵婵见吕婆子停下步子,便知她心中所想,转身回屋,想着已是深秋,外头确实冷得紧。
“诺!”真儿得令,却是回头看了吕婆子一眼,眼神之中颇有得意之色。她就知道姑娘一定会想知道的,不过,这吕婆子为何想瞒着姑娘呢?真儿疑惑,却也随着赵婵进了屋。
剩在屋外的吕婆子感叹一声,也不知这每日的解药要吃到何时才好!中毒这么些天了,她对这药也了解了些。这解药是每日必吃的,若是吃得晚了些,浑身上下就像是有数万蚂蚁爬过般难受,真真折磨人,她是真真不敢再忤逆赵婵的,可今日,这件事确实是不能……
再度叹气,吕婆子迈步,已然是打算全盘托出了。进屋时,却瞧见早已穿好衣裳的赵婵,心想,真儿这丫头到还挺麻利的。
赵婵坐在梳妆台前,任真儿梳着发式,只看着铜镜,淡淡开口:“吕婆婆,记住,没有以后。”
赵婵自认对吕婆子已经很宽容了,毕竟这么些日子多亏了她的找了,不过,她不想在自己的身边潜藏着一个巨大的隐患,一个不能控制还会随时爆发的隐患。
“诶!吕婆子以后再也不敢了!”吕婆子连忙应声。
“说罢,瞒着我什么呢?”
“姑娘睡着的时候,后殿照顾小安的佳儿来报,说小安早产了。还说,请姑娘救命。”小安怀孕以来,丝毫比不得赵婵有御医照料,却是异人随意找了个医女顾看着。
“现在怎么样了?”赵婵语气冷漠,似乎是并不在乎这些。
“听那边说,自午后起,就不怎么顺利,好像大出血了,如果再找不到有效的法子,可能一尸两命。”吕婆子不知赵婵心中所想,只能坦诚说道。
“让之前照顾我的老御医过去,尽力而为。”赵婵吩咐,却是对着身后的真儿道。
“诺!”真儿将簪子别在赵婵头上,收敛好发式,径自退了下去。
“姑娘难道还想救那个贱人吗?你被她害得还不够吗?”吕婆子见真儿退了出去,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语气之中满是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