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沉闷的撞击声过后,无名号和海盗船缓缓的贴在了一起。
望着对面无名号上黑洞洞的炮口,海盗们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的拿着缆绳把两艘船固定后,又找来跳板搭在船舷上。
早已准备好的无名号上的水手们,踩着跳板,冲上海盗船,把甲板上的海盗们团团围住,等待知州大人来接收俘虏。
在确保绝对安全后,樊谨言才在两女和亲兵的严密保护下,登上海盗船。
当看到这些皮肤黝黑,蓬头垢面,衣不遮体的海盗们时,樊谨言突然没了打胜仗该有的兴奋劲。
有几个是真正世代为盗的,若是能活下去,谁愿意天天干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很快,樊谨言又注意到了士兵们的异常,不少水手都望着海盗里面的某个身影,眼睛里全是不忍,甚至已经还有人把刀口下垂,似乎不愿意和那人为敌。
樊谨言心里一惊,随即提起小心,给旁边妻子投去了一个小心的眼神后,才冲士兵们说道:“把他抓起来。”
说完,指着被海盗围在中间的一个国字脸,瘦巴汉子。
突然的命令让水手们很为难,他们看着樊谨言,眼神中全是哀求,也没有人挪动半步。
他到底是谁?
“你们干什么?要违抗本官的命令吗?”水手们如此,确实让樊谨言很尴尬,下不来台。他顿时火冒三丈,“还不将他拿下?”
扬子也感觉到了主子的怒气,自己心里也是恨的压根直痒痒,一直很听话的水手们怎么就不听话了?想到这,也跟着大怒,“你们听不见大人的话吗?难道要老子亲自动手?”
“行了。”瘦巴汉子拨开挡在他前面的海盗,自己走到前面,微微一笑,道:“这位大人又何必难为下面的弟兄呢。”
人家有种,樊谨言自然也不能落了怯,拨开挡在前面的亲兵,走瘦巴汉子面前,微笑道:“这位壮士可否告诉本官,他们为何如此么?”
“哈哈。”瘦巴汉子仰头傲然大笑,一副豪情万丈的表情说道:“那是因为我叫海鲸。”
海鲸?
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那听过?
见樊谨言皱眉沉思,海鲸不以为然道:“想必大人是刚到琼州吧!不知我海鲸也实属正常......”
“不。”樊谨言打断海鲸的话,摇头道:“本官听过有关你的传闻,你就是老百姓口中的侠盗吧。”
樊谨言刚到崖州时,关于海鲸的传闻,突击队员就向他汇报过,只是当时并没放在心上。
现在听他一说,才想起来。
海鲸原名李水生,生在渔户之家,曾经的生活简单而又幸福。这一切却在十三年前因为知府何奕的一条禁海令而变的支离破碎。李水生的父亲兄长和其他渔户们奋起反抗,却因为被人出卖而被官军剿灭,何奕为了震慑其他渔户,焚毁了海边的上百座渔村。
躲过一劫的李水生带着病重的母亲和还活着的上百渔户乘船逃到海上,从此干起了海盗的买卖。
和其他海盗不同的是,李水生从来不劫掠琼州沿海村镇,不但如此,每年他还会回来几次,给穷苦百姓送些粮食钱铂,帮他们渡过饥荒。这也就是百姓们念他的好,水手们不远与之为敌的原因。
对于这种人,樊谨言既是佩服,也是不屑。佩服他不忘本,盗亦有道。但对于他的做法却很是不屑,李水生所做的这一切不过只能解百姓一时之渴,治标却不治本。
想到这,樊谨言冷笑一声,“我看未必吧!侠盗?不还是盗吗?难道被你们劫掠丧命的人就不可怜吗?可笑。”
“呸。”李水生怒急,指着樊谨言鼻子骂道:“我们海盗不是好东西,你们当官的就是好东西了?你们简直比妓女还要肮脏........”
“放肆。”他还没骂完,梁香如就发飙了,敢骂自己夫君,活的不耐烦了。
吼完,从拔刀再架到李水生的肩膀上,一气呵成,“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再敢出言不逊,必要你血溅当场。”
李水生不屑,正要反驳,另一半肩膀上也架了一把刀,歪着头一看,顿时惊为天人。只是,这位天人似乎不太友善。
樊谨言抬手拍了拍两女的肩膀,示意她们把刀放下后,才背着手说道:“要百姓过上安宁富足的好日子,可不是你一年半载送点粮食钱财就能成功的,你要找到病症的根源,从根本上去解决问题。”
“怎么?听这位大人的意思,你好像知道怎么解决,你解决了吗?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了吗?”李水生没有理会架在肩膀上的利器,玩味的说道。
樊谨言先是一笑,突然又一脸严肃的说道:“本官刚到崖州不久,深知琼州百姓困苦,现已引进高产新作物,只要成功,不说百姓富足,解决温饱不成问题。要想百姓真正富足安康,没有数十载,是不可能完成的。而且,还要有志同道合之士,否则皆是空谈。”
能再南洋耸立十几年不灭的海盗,自然不是什么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