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令以辽东为基,以汉卒为用,本就是一场无奈下,未知输赢的豪赌。
七成?太多了!
只要有五成,甚至更低一些的几率也无妨,慕容令,就会去做。
慕容令的将令,很快便批了下来,然而李诚当场急智而起的计划,却并不顺利。
“公子若要怪罪,平,断无怨言。但此等有违仁义之举,自父亲始,我蜀汉上下,皆未曾有。即便公子强令,某也毫无头绪,恐有负公子期望。”
昌黎城内的一处废弃民房中,独自摇曳的灯火,格外昏暗。但即便如此,关平脸上那刚强如铁的肃穆之容,却是那么的清晰而坚定。
蜀汉之仁义……想当年初看《三国》,何尝不是为蜀汉之盛而喜,又为蜀汉之衰而哀。仿佛这么一个充满着真善美的政权,不能最终一统三国,是莫大的遗憾。
然而,不是什么世道,都适合仁义为本的;起码作为一个政权,在某些特定的时期,需要为了更有效率的社会运转,采取一些强制的暴力。
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社会,不存在。
差别只在于,是多数人得益,还是少数人得益,仅此而已。
李诚打住心中无奈的杂念,转而问道:“辽东今日情景,定国也当知晓大概。我等欲要起势,须得大军为依凭,定国此去房县,自己又是什么打算呢?”
宣扬大义时激昂光正,可谈到现实,却只有一片沉默。
但关平也并非那种满纸空谈的酸腐文人,而是一名实事求是的武人。
沉思半晌,关平开口道:“若公子应允,吾愿选募精壮五百,重立父亲麾下五百校刀手。”
关羽麾下五百校刀手,演义中,华容道里捉放曹、长沙城下战黄忠,虽然并没有什么直接而亮眼的战绩,但就凭着关二哥的气场,也像是一支强大的特殊兵种一般。
也只能是一名扈从将主的副将型武人……
李诚略显遗憾的在内心里轻叹一口气.
穿越多年,如今也是一方将主,李诚的心理自然而然就染上这个时代的印记。这个时代的将主,所期待的部署,如果不是能独当一面,起码也要忠心耿耿。
于禁和夏侯霸都很符合这样的标准。
但关平,实际点说,武艺虽然是三人中目前最高的,但领军处事的能力却最弱,更不要说一直没有对李诚归心。
此时北地纷乱,北燕暗弱,自己这一方势力,更是渺小如沙,稍微一点风暴吹过,便会消失无痕。
这般情景下,关平不想着力扛千钧,反而为了所谓道义,甚至可以说为了某些私心,为他争取到坐领一县、权占四县的高位,却一心只想着训练什么五百校刀手,实在是有失担当。
然而李诚却也无力约束。
“好吧,我也不会强迫你,这是当日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便许下的承诺。辛苦定国你夜半来此,回去也劳你潜藏行踪了。”
对于这种要求,关平倒是不反感。毕竟私下会面,若是被慕容令手下人看见,总归不好。
等到关平关门离去,屋内的黑暗角落处,夏侯霸才缓缓显出身影。
“狂妄迂腐!也难怪荆襄一战扬名,却又转眼败亡。”
李诚苦笑摇头:“罢了仲权,人各有志,强求不得的。”
夏侯霸不由急切道:“可是公子,若这关定国不愿配合,且不说公子实力难涨,便是慕容令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李诚沉默不语,在昏暗的灯光中,脸色也几经变化。
“恐怕,只能再难为文则一次了……”
…………
在随后的一个月中,幽州腹地被遣送而来的一万汉人,陆续都到达了昌黎城。
这一万人,是在官方报备中,慕容令准备成军的兵卒人选。
然而在实际看来,只怕没有任何人会相信,有谁能用这样的兵源来真正成军:多的是佝偻瘦弱的中年男子,甚至还不乏白发苍苍,在长途跋涉后几乎就没了半条命的垂垂老者!
如果李诚能够完整的观察到这一大波的人口迁徙浪潮,并且跟踪后续,一定会击节赞叹。
辽东不仅缺人,更是缺人才!
文途武道就不说了,各种基础生产性的人才,更是短缺。比如冶铁锻造,寻常防身打猎的物件,或许还能找出几个匠人来制作;可一旦涉及军工方面,那可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出个可用之人来。
这个时代,还没有很明晰的什么产权保护、技术保护之类的概念。但辽东的荒蛮,以及战乱频繁后,当地人口的避难迁徙,在客观上,阻断了如扶余、高句丽等少数民族,获取中原先进军工技术的渠道。
而慕容令从幽州各郡迁徙而来的,正是事涉军工各个方面的技术员!
换句话说,辽东属国已经成为了一个起码在军事层面上,可以自给自足的小国度。
可惜的是,此刻的李诚,却随着慕容令的嫡系亲军,和各县拼凑出的,训练不过半年的原有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