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尧授首的消息,对长沙的影响,远超过昔日金帝退位。大批的百姓,学生走上街头,挥舞着旗帜,热烈庆祝恶魔得到应有惩罚。长沙城内的年轻女人终于可以洗掉脸上的锅灰,穿上裙子,光明正大的走上大街。
宗尧督湘,路绝人行,所谓名胜,也没有多少人光顾。自其丧命消息传开,长沙内外几处名胜古迹,被欢乐的人群充满。大批逃亡外埠的长沙人回归家园,乃至士绅、名流,纷纷选择一处风光既好,名声也大的地方集会。抒发情怀之余,也要就湖南未来的走向,进行一番讨论,顺带思考一下,自己能在新正府里获得多少好处,占据什么位置。
岳麓山下清风峡内的爱晚亭,是长沙附近,一处顶有名的古迹。沿山而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大批身穿崭新蓝色军装,斜打皮制武装带的北洋兵,在四周警戒。几位约好了来此游览的学生被挡了驾,不免有些抱怨,认为共合人人平等,不该再搞这种特权。尤其放哨的是北洋兵,不是湖南兵,一群外省人,凭什么霸住本省的名胜,不让本省人玩?
倒是有个学生脑子灵活“你们看,这些男人后面,还有女兵。这么多北洋兵,又用女兵放哨,里面说不定是那位赵冠帅。咱们能过好日子,消灭张毒菌,全都要靠他,让让他也是应该。”
如果他们的视线可以穿过士兵,再穿过树木枝叶的遮蔽,直入凉亭内,就会发现,在凉亭的,主要是一群美貌的妇人。女人中有博学者,向其他人讲述这爱晚亭的来历。某位身高腿长,一身军装的女子,挥舞着马鞭说要做诗,但随即,就被同样一身戎装的男子给制止了。
赵冠侯虽然穿着元帅礼服,可是在自己的太太面前,像个服务人员,多过像一个军人。连制止孙美瑶祸害古建筑,也是不住的说好话,许诺着进城以后,先去光顾一下珠宝店,弄几件专属首饰,千万不要把孙师长的大座刻在亭子里。丢人丢在山东就够了,不必出省。
杨玉竹这时已经换好了行头,穿着长长的水袖,轻移莲步,在凉亭正中,边唱边舞。她一口秦腔名动三秦大地,加上身段优美,舞姿动人,论起戏剧上的造诣,更在翠玉之上。赵冠侯拉了孙美瑶在身边坐下“看戏看戏,别总想题诗了。咱们孙师长的墨宝,得留在山东,湖南这里,不要留。”
被无端破坏诗兴的孙美瑶大为不悦,皱着眉头道:“她这秦腔我听不懂,还不如听京戏呢。”
“好说,等回家啊,我陪你看皮影,听吕剧。兵行天下,各省戏剧都得听。现在想听玉竹吼秦腔,不是件容易的事。要带兵,唱戏的时间就少,难得这机会,不要错过。”
看着杨玉竹眉目含情,借着唱戏舞蹈的当口,向赵冠侯飞眼,孙美瑶甩脱赵冠侯的手
“我还是不爱听,陪姐看亭子去。”
苏寒芝却已经带着凤芝走过来,轻轻的为杨玉竹拍着手“三太太……不,应该叫玉竹,看我这记性,总是叫错。这戏唱的好,身段眼神也好,真不愧是关中名旦。人比景美,我啊,也只看景不看人了。程月姐,这姻缘是你促成的,你可要也好生学着,别让人把你比下去。”
程月摇着头,表示自己绝对学不会这东西,更没有这种媚态。杨玉竹却已经拿出浑身解数,干脆把粉戏的手段使出来,眉眼间的撩人之态更足。
苏寒芝坐在赵冠侯身边,小声道:“这小寡妇以前在内宅做警卫时很规矩,没想到一被你弄上手,就变成这样,真是老房子着火烧的快。你们赶紧着办个婚礼,总这样偷偷来往不成话。”
“我有分寸,会处理好的。”
“刚才,有女兵过来送了消息,说是湖南军营里,发生一点骚乱,如果不是有我们的警卫,罗老爷差点被刺杀。虽然刺客被击毙,但是是谁指使的还说不好。有人说着,要清除军队里张宗尧余党。这种事,必须得通知鲁军,你看看,我们要不要干涉一下?”
赵冠侯摇摇头,手在腿上拍着板,眼睛跟着杨玉竹的柳腰转动。“不必了。这件事,其实我之前有所察觉,但是没必要干涉。罗家在部队里的影响有限,手上掌握不住多少部队,也就是罗小姐因为舞旗指挥,亲临战阵,在基层士兵里很有威望。可是第一师关系盘根错节,她那点威望,又怎么够用?过去打张宗尧,所有的矛盾都被这个大敌压着。现在大敌解决了,和平在望,大家的矛盾,分赃的不均,就都成了问题。这显然是有人急着跳出来摘桃子,连暗杀这种东西都用出来,还想要栽赃。让他们闹吧,连南军都服了,他们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姓罗的不来求咱们,咱们也犯不上管闲事。等到价码谈的差不多,再把这些人挨个敲打一遍不晚,姐,我们一起看戏。”
在与张宗尧激战期间,长沙已经换了主人。张宗尧以答应所有条件为代价,希望换取南军出兵。但是谭婆婆通盘考虑后觉得,与其与张宗尧联合抵抗鲁军,还不如联合鲁军,吃掉张宗尧。自己是湖南本土势力,如果落一个联合张宗尧的名声,自己将来还要不要在湖南待下去?
确认前线的北洋兵大量开拔之后,赵恒易带三个旅兵临长沙,由于张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