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个下马威的大友五郎,并没有就此气馁,相反,在他看来,山东摆这种阵仗,实际与绿林草莽摆的刀山枪林差不多。
任是你喊破了喉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作用。顺着风,甚至可以听到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传过来,让人忍不住揣测,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从武官大多受了伤,有几个人伤势很重,到了牢房里,就忍不住大喊大叫,需要医生和药品。可不管他们是用汉语还是用扶桑语,都得不到任何回应,仿佛把他们关到这里,就算完成了任务,其他的事没人关心。
由于见不到阳光,身上的表也被没收,于是时间对囚徒来讲,就成了个模糊的概念。初时,外交团队的人,并没有担心什么,想来山东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用不了多久就会放人。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着出去之后,该就这件事向山东提出怎样的抗议,为了这顿拳脚,山东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大友五郎自己在一间牢房里,他盘膝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如同高僧入定。其他人看了几眼,依旧去讨论自己的事。可是渐渐的,他们嘴越来越干,肚子也开始感到饥饿,有人开始焦躁的在牢房里走来走去,用手去摇晃牢门。
“食物!我们需要吃的,还有水!”
一声接一声的呐喊,在牢房里回荡着,回应他们的,则是一成不变的黑暗与死一般的沉默。不管这些人如何喊,或是将栅栏摇的山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讨论的声音渐渐变小,即使嘴上没人说软话,但是悲观的情绪,一如病毒,在牢房内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初抵山东时的自信与傲慢,正在一点点消失,帝国必然会取得这次战争的胜利,这一点当然不会有问题,但是自己能否看见胜利,这就大有问题。
山东不敢明着杀戮使节,可是假设赵冠侯丧心病狂,把自己这些人秘密处决,事后不管对他施以何等形式的惩罚,自己这些人的命,注定是回不来的。毕竟赵冠侯是前金时代一直留到共合的官员,前金可是干出过虐待外交使节的恶行,谁又能保证他会不会有样学样。
另外有人开始想着,铁勒军官会不会干脆就没把自己这些人的行踪上报,用这种秘密关押的方式,让自己这些人变成神秘的失踪人口。毕竟帝国的调查团,都在山东神秘失踪,再发生一起失踪事件,也不是不可能。
又不知过去多久,已经没人说话,大家都在牢房里静静的倾听,有人用手按着脉搏计算时间流逝,其他人则阴沉着脸,各自盘算着自己的事情。
有人忽然惊呼了一声,在同伴发出呵斥前,抢先道:“骨头!这里……有骨头!”
为了印证自己没有说谎,他高举起了无意中摸到的东西,牢房里很黑,这些人身上的火柴也都被没收了,只能靠摸索。有人叫道:“应该是一根腿骨,我可以保证,这骨头属于人类。”
牢房里变的更寂静了。房间里的前主人,变成了一堆骨头,天知道这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又是什么样的身份?或许他们和自己一样,就这么关在牢房里无人过问,无声无息的饿死,最后变成了一堆白骨。
派来担任外交人员的,除了少数侍从武官,大多是军队里的文职还有随军商人,这些人的胆量,不能与前线敢死队相提并论。一想到自己未来的命运也可能是这堆白骨,情绪就更加低落。虽然没有人去责备那名挑衅的军官,但是同样,也没人去关注他的伤势。
脚步声忽然响了起来,军靴踩在石板上的响声,伴随着钥匙碰撞的声音响起。这再平常不过的声音,却令扶桑使者精神一振。只要对方能想到自己的存在,就是个希望。
昏暗的灯光,停留在大友五郎的牢房门口,随后就是男子沙哑的嗓音“大友五郎是在这么?大帅要见你!”
自始至终,他并未理会其他外交人员的抗议或是呵斥,在他眼里,这些人仿佛并不存在。大友五郎睁开眼睛,活动着四肢,笑了两声“你们来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要快。事实上,我们扶桑人忍受饥饿的能力,远在你们的想象之上。就算是再有几个小时不吃不喝,我们也可以坚持。”
他走出监狱时,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从投入监狱到现在,也不过是十个小时时间。从常态上讲,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也不至于真饥饿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主要原因是黑暗的环境,以及对时间失去概念,才让人变的焦躁不安,连带身体机能反应都大为失常。
赵冠侯的态度倒很随和,见面之后招呼着大友坐下,并不提他被抓捕的事,大友也绝口不提。两人仿佛取得了某种默契,只当抓捕的事并没有发生。
一如扶桑军官的挑衅,使者团的监狱之行,实际是第一轮彼此的试探。互相给对方立了一个下马威,希望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取得更多的主动。
看上去,大友五郎一方吃了个闷亏,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终究是大友五郎逼出了山东的最高统帅,这一点,又可以看做是扶桑方面讨回了半个上风。是以这一轮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赢家,实际上说不清楚。
“大友先生,我们初次见面是在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