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给赵大帅看。现在两个人又和好了,我们自然是要住回大宅去了,小囡脾气,就是这样了。”
陈家两兄弟的脸色都不好看,赵冠侯道:“要不要下去和令兄打个招呼?”
“先……先不用了,免得又吵架。”陈冷荷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四下张望着“爸爸呢?”
“老爷子……在医院里。如果昨天不是我那通电话的话,可能你就看不到他了。昨天晚上,他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烟泡,服毒自尽。幸亏我的电话打过去,看守发现了,送到医院,人刚刚脱离了危险。”
“那你还不带我去!”陈冷荷下意识的叫了一声,但随即发觉,自己似乎没立场朝对方发脾气。好在赵冠侯并没有生气,而是吩咐着车夫,将车赶向了公共租界的医院。
“爸爸,对不起……”看着病床上,衰弱无力的父亲,陈冷荷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父亲的头发已经全部变白,眼睛黯淡没有神采,所有的活力,似乎都已经被无情的夺取,躺在那里,只是艰难的呼吸而已。
看着女儿,陈耘卿的脸上有了丝笑容,抓着女儿的手,艰难说道:“小囡……不用哭,爸爸……不怪你。只要你自己幸福……嫁谁,都可以。一定要……幸福。”
虽然人出了危险期,但是陈耘卿身体状况并不容乐观,据医生观察,他就像是一间破损严重的危房,随时都有倒塌的风险。作为家属,能做的就是让他的心情尽量保持愉快,并且不要给他太多压力,让他可以安心养病。
洋医生看看陈冷荷“我不得不说,你的父亲非常幸运。现在松江像他这样的人很多,他们大多是富商、成功人士,现在沦落的一文不名,然后选择自杀。唯一的区别是,他们没有你这么好的丈夫,不会每天出高价让我们全力抢救,你的父亲有个好女儿,真的不该考虑自杀的事。”
等离开病房,陈冷荷站住了身子,问赵冠侯道:“爸爸的官司……很严重么?”
“不一定,主要看朝廷追不追。京里据说要选派部员,下来查施典章。而查施,必然要查到令尊,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你可以为爸爸开脱一下么?他这个样子,如果上了公堂,我怕是很难走的下来。”
“我尽力而为吧,说话,也要给我一个说话的地方,不能我随便就冲进去,不让他们查人,那也是没道理的事。好在这里是租界,只要朝廷的公事办不下来,想要提人走,也是很困难的,老爷子先在医院里躺躺,也没坏处。至于老夫人,等她老听说别墅回来,我想身体能好一半。”
果然,陈夫人听说别墅归还,心情大为好转,居然可以坐起来,下地也能走几圈。但是她看着女儿,忽然问道:“这别墅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赵大帅他……小囡你别怕,受了欺负要告诉妈妈,妈拼了这老命,也要为你讨个公道回来……”
“妈,您想到哪去了。”陈冷荷笑着依偎在母亲怀里“您的女儿,是不会做出让您丢脸的事情的。赵大帅是个好人,也没有把我怎么样。是我自己想通了,以前我的脑筋钻了死胡同,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只要他爱我,做大做小,都没有关系。那天,他救大哥的时候,谈判,拔枪,样子很帅。我……我就喜欢上他了。苏太太对我也很好,一直拿我当妹妹,没有欺负我,做小也没什么不好。”
陈夫人打量着女儿,满腹狐疑“小囡,你是不是在骗我?”
“没有啊,我怎么会骗您?您好好养病,出院就可以回家。家里的老佣人,都已经请回去做工了,用不了多久,正元就会开起来,那些失去的产业,都会回来,咱家跟以前又一样了。”
“钱财身外物,我已经看开了,只要够生活就好。只是你爸爸……你方便的话,可以不可以让冠侯来看看我。”
“可以啊,他就在门口,没我的话,他不敢进来的。”陈冷荷笑着出去,将赵冠侯拉进来,赵冠侯则表现的一如毛脚女婿一般,对岳母很是恭敬。陈夫人问了几句话,看不出有什么破绽,自己的精神却已不济,只好先让两人离开。
等来到走廊,陈冷荷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只低着头说“谢谢你,帮我演这出戏。”
“没什么可谢的,你是我的侧室,我讨好你的父母,也是应当的。现在,你想去哪,我让马车送你。”
“你……陪我去趟城隍庙吧。以前一回来,就喜欢到城隍庙,这回回国,还没有到那里去逛过。”
松江城北的城隍庙,并非是作为一座庙宇存在,而是成为了松江一个极有名的景点,也是个热闹的小集市。山门两旁是各色商铺,二门里是戏台,戏台下,则是各种小吃的小吃摊。西廊是刻字铺,东廊是衙门里办茶会的茶店。
以往这里是商贩云集,游人如织的所在,可是如今的城隍庙里,正常营业的铺子十不余一。这里已经变成了所谓的人市,父母卖掉子女,丈夫卖掉妻子,还有一些女人则是自己在头上插着草标自卖。
老人和孩子,将干瘪枯瘦的手伸出来,向行人乞求着,希望能够得到一些钱。而一些明显脸色不差的人,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