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门“咯吱”一声开了,庄敏县主犹如惊弓之鸟般,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待看清楚进来的人是四皇子和阮道林后,才松了一口气,挣扎着要下床:“殿下回来了,我这会儿好受多了,可以与殿下细说了。”
四皇子点点头,至临窗的榻上坐了,才道:“说罢,本殿下听着呢。”
庄敏县主见他脸上已不见方才的急迫之色了,不知怎么的,莫名就想到了宇文承川的话,‘今夜定要四皇子亲手杀了她’,死亡的恐惧瞬间又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发起抖来。
片刻方勉强自持住,道:“那个婢生子第一句就是问我,知道方才他为什么要向皇上求情留我一条性命吗?不待我回答,他已问起顾四和宇文策是不是真有私情来,我自然要说有,还添了好些油加了好些醋,又说素日宇文策看顾四的眼神与看别的女人都不一样,他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的法眼……总之怎么让婢生子生气怎么来,如今看来,他应当已经信了九成九了,不然又怎么会怒极之下想要掐死我?”
四皇子点点头:“他信了就好,便现在没有信,只要怀疑的种子种下了,日后稍稍浇点水施点肥,种子自然能生根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你也算是在临死前为本殿下立了一功,你放心,只看在这一功的份儿上,本殿下也会为你风光大葬,以后更会善待瑶儿璟儿,还有姑母姑父的。”
一席话,说得庄敏县主心神俱裂,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不祥的预感竟这么快便成了真,这下她连发抖都没力气了,只虚弱的说道:“父皇都发了话,我死罪可免的,殿下不能杀我,不然就是抗旨不尊,何况殿下之前不是答应过我,好歹待回京后,再……”
话没说完,四皇子已笑道:“杀你的命令就是父皇方才才打发妙贵嫔亲自过来与本殿下说的,说是我们离开以后,荣王叔又去见了皇上,你也知道皇上向来看重荣王叔,别人的面子他可以不给,荣王叔的面子还是要给几分的,于是父皇又改了主意。反正你也一直病着么,一朝不治身亡也不至惹人生疑,不至惹人说父皇‘出尔反尔’,所以如今要杀你的已不是本殿下,而是父皇了,你要恨,就恨父皇罢,本殿下不过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怎么可能宇文承川才放了定要四皇子亲手杀了她的话,荣亲王便去求见了皇上,皇上便改变了主意,要杀她了,明明当时皇上脸上的犹疑之色她就是亲眼看见了的,一定是宇文承川的阴谋,对,一定是的!
念头闪过,庄敏县主已尖声开了口:“殿下,要杀我的绝不是皇上,妙贵嫔那贱人也一定是在假传圣旨,你可别被她蒙蔽了,你不知道,方才那个婢生子还威胁我,一定会在今夜之内,让我死在殿下手上,回头再把这事儿告诉瑶儿璟儿,让他们恨殿下入骨,最后不是他们死在殿下手上,就是殿下死在他们手上……所以这一定是那个婢生子的阴谋,你可千万别中了他的计!”
四皇子却半句也不信她的话,冷哼道:“妙贵嫔的来历本殿下早已查得清清楚楚,她与东宫素日有没有往来,本殿下也比你更清楚,何况荣王叔岂是那个婢生子想收买,就能收买得了的,所以妙贵嫔是不是假传圣旨,本殿下自会判断,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想想,是要死得体面些呢,还是狼狈些,本殿下都可以满足你。”
庄敏县主见四皇子不信自己的话,浑身就更冷了,却仍尖声说道:“殿下,我说的都是真的,韩卓能是东宫的人,妙贵嫔为什么不能是,在韩卓暴露以前,我们谁能想到他是东宫的人呢?就是因为谁也想不到,才更证明那个婢生子手眼通天,不可小觑啊,殿下,您可千万别中了他的计才是!”
这话倒也有一定的道理,四皇子不由忖度起来,万一妙贵嫔就真是东宫的人呢,父皇又宠她宠得什么似的,肯定更信她的话,万一因此觉得他冷血无情该如何是好?
但很快他又轻笑起来:“我有没有中计,明儿见过父皇后,自然就知分晓了,何况我就算中了他的计又如何?父皇反正早厌了我了,也不在乎更多一点,难道父皇还能为了你,要了自己亲生儿子的命不成,反倒还能试出妙贵嫔是不是东宫的人,而且我也早想你死了,之前留着你,不过是想着回京后不好向瑶儿璟儿和姑母交代而已,如今有了借口,倒是免去了我的麻烦,我也是被奸人蒙蔽了么,虽的确绝情了些,可也情有可原不是?”
原来,宇文承川连自家殿下的这点心理都给算到了,本来就早想她死了,如今再有了借口和理由,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庄敏县主忍不住双膝一软,就地跪了下去,犹做着最后的挣扎:“可是殿下,那个婢生子既说了会把事情告诉瑶儿璟儿,你便再怎么防也没有用,你难道真想与自己的亲生儿女反目成仇吗?”
四皇子凉凉道:“本殿下辛辛苦苦养育他们,给他们尊贵的身份最好的生活,若到头来他们仍然因你的死恨本殿下,那本殿下少不得只能先下手为强了,毕竟原是他们眼里只有母亲,没有父亲,原是他们不孝在先的,那本殿下也没什么可心痛的!”
所以她只能白死,她的冤屈也永远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