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明城东方一百六十三里的位置,在空间尽头上倏然出现了一条血红色的空间裂隙,裂隙的模样,就仿佛是一只眼睛,冷酷地俯瞰着整片大地。
“杀啊杀啊!”
一阵阵呐喊与咆哮从空间裂隙的深处传来,继而一道道身影争先恐后地跃出了那空间的裂隙,向着西方疾驰而去。
夜空之中陡然多出了无数条彩色的流光,就仿佛漫天星落一般,绚丽非常。
无数的流光向着四面八方散落着,最先迎来流光的便是距离那空间裂隙最近的离明城。
离明城内却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站立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有些焦躁地看着远方那逼近而来的那一道流光。
一名中年男人默默地站到了道旁的屋顶之上,他手里握着一张漆黑的铁弓,双眼里就好像是有火焰燃烧起来了一般。
有认识他的人记得,他是八十年前那一次进入鬼国的人,进入鬼国之后他一直很沉闷,不管别人怎么问,他都绝口不提自己过去的事情。
他后来娶了一个媳妇,有了一个女儿,现今女儿都已经嫁作人妻,也有了一个外孙。
离明城上的人经常看到他抱着外孙满大街地溜达,神情很是满足得意,就好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一般,那与他当年抱着女儿满大街炫耀的时候的神情一模一样。
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如今这样的神色。
他这样的神色实在是太吓人——就像是一头野兽,即便是那些平日里熟悉他,与他关系很是亲近的人,看着他都有些莫名的畏惧。
然而男人却仿佛根本看不到一般,他只是左手紧握着手里那张黑铁弓,右手反手在虚空之中一捻,捻住一道玄光,搭在了铁弓之上。
漆黑的铁弓唱出“吱吱呀呀”的歌谣,那一道玄光将铁弓的弓弦完全崩开,犹如满月一般。
“呼——”
一声破空怒吼,那一道玄光在刹那之间旋转着咆哮而出,宛如一头愤怒的野兽,带着无尽的力量。
“噗——”
冲到离明城上空的第一道流光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被那怒吼的玄光穿破了胸腹。
这位七阶巅峰的修士有些惊慌地看着自己的胸膛,看着那一个漆黑的窟窿,神情有些木然。
下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那原本包裹住他的真气却已经彻底消散了,他的身躯也不受控制地坠落向了大地,依然犹如陨星。
第一道流光的陨落只不过是开篇。
没有人在意冲在最前面的这个傻瓜,甚至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了这个家伙。
只是第一道流光陨落的片刻之间,离明城的天空便已经被各色的光芒所占据。
一个个身影环绕着离明城,一道道攻势没有任何预兆地落向了离明城,要将这座堵在他们前进路线之上的城市顺路毁灭。
各色的光芒从天空冲向了大地,使得黑夜宛如白昼一般明亮,所有阴暗的角落都无所遁形。
“轰!”
一声轰鸣,一层淡青色透明的气体浮现在了离明城的上方,使得所有的攻势都落在了它的表面之上。
那层透明的气罩微微颤抖着,而后将那所有的攻势尽数反弹向了天空。
反弹向天空的攻势与天空之中落下来的攻势在中途陡然碰撞着,就像是两条江河,互相想要占据对方的河道一般相互冲击着,使得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不绝于耳,甚至随着攻势的不断加强,那样的轰鸣之声越来越大,已经震得人头昏耳鸣,连气血都已经无法自控。
城主府前的空地上,聚集着一个个修士,他们不是鬼国土生土长的修士,他们都是几百年间以来从六界逃亡而来的亡命之徒。
他们经受过六界的洗礼与熏陶,他们懂得什么才是真的战斗,什么才是以命相搏。
“启动吧。”满面花纹的归万里平看着天空中静地挥了挥手,。
那些修士早已站好了位置,一直在等候着归万里的这句话。
得到了归万里的命令,一位位昔日的亡命之徒将自己浑身的真气疯狂地运转而起,使得一道道空气也环绕着他们的身躯怒吼起来,化为一道道锐利的锋刃,在他们的身体之上划开一条条血口,不断地浸出鲜血来。
他们的脸上都没有因此而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他们的表情有些木然,就好像是做什么司空见惯的事情——毕竟在曾经的六界,他们早已有过太多的疯狂,使得整个六界都几乎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处。
无论是出于爱,还是出于恨,亦或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在六界都疯狂过,造下过大量的杀戮。
六界容不下他们,人人都想要杀了他们,却很少有人会去追问他们当初为什么杀人,为什么要造下那么多的杀孽,偌大的六界,都早已没有了他们的栖身之所。
这里是他们唯一的栖身之所。
在这里,他们抛却了所有的过往,可以过上再没有战斗,没有血腥,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