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浓淡皆宜的水墨山河画卷陡然展开。
楚风在那一瞬间便落入了一片水墨山河之中。
水墨山河之中,焦墨,浓墨,淡墨一处处交织渲染,远处山,近处的林,空中的飞鸟,天空中的白云,都被勾勒进了一副写意的山水之中。
墨迹在这一卷山水之中流动着,轻柔而舒缓,在仿佛在水中洇散而开了一般,在楚风四周飘动着。
楚风已经见不到易剑初这个描绘出了一方山水的画师,也见不到方才还在近前的宫洺。
他已经落入了易剑初的法则世界之中,在这个世界之中,他很被动。
楚风微微抿了抿唇,看着那在大片大片的空白中飘动着的墨迹一层层勾勒重叠,着墨描绘出了一片远山。
这是一片突兀出现的远山,它没有大地的支持,只是水墨的描绘之下便倏然出现在了空中,在白云之上,若隐若现。
这一片远山很生动,很穿神,哪怕它只是墨色的远山,却让楚风也隐隐有了几分真实的感觉,毕竟现在他本身就在一个水墨的世界之中,那远山自然便也是真实的。
楚风握住了水月剑,而后那远山便从天空中落了下来,静默的,没有一丝声音,就好像是悄无声息降临的一场夜雪。
看着那落下来的远山越来越近,楚风也不由微微感到了几分讶异。
易剑初是三万多年前的人物,所以也自然在他的十万年古籍的记载之中。
古籍之中所有记载了易剑初的道则的描述基本都离不开四个字,叫做江山如画。
楚风结合其他的描述大致猜想过所谓的江山如画是怎样的一种道则,现在自己处身于其间,才觉得这种道则的奥妙。
水墨所勾勒出的世界,是如此真实,易剑初在成帝之前想必是一名杰出的画师。
一名将水墨山水融入自己法则的大帝,成的竟然是剑道,这也是很是有趣的一件事情。
楚风想了很多,却没有想如何去破解这如画江山,他只是握紧了水月,而后一道剑虹便将那落下的远山斩成了两截,很是直接很是干脆。
哪怕是大帝的法则世界,如果没有大帝之间正面的直接对抗的话,想要杀死大帝,也没有那么容易。
墨迹在空白中不断飞舞,继续勾勒出一座座山峦,一条条江河,一座座城市,一个个人物。
墨迹仿佛根本就不在乎楚风在做什么,它只是在专心地画画,哪怕它画出来的画面有些拥挤地挤在了一起。
卷轴微微掀起,画面在瞬间便翻过了一页。
楚风站在了一座水墨的城市之中。
这是一个与任何的城市没有任何别样的城市,商铺在街道的两侧分布开来,熙熙攘攘的人群互相推攘着,前进着。
货郎在叫卖着,看商品的人在讨价还价着,酒楼二楼上临街的窗口坐着一个男人指着路上的乞丐在嘲笑着,不远处的青楼上几个罗衫半解的女子懒散地倚着阑干,对着往来的行人抛着媚眼,临街角坐着一个老人,慢慢地拉着二胡在卖艺谋生……
世界的寂静的,但是每一个人物,每一处景致都是栩栩如生的,哪怕是无声的世界,也足以让人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发生什么,或者将要发生什么。
楚风站在人群的中央,他不是来的那一群人,也不是走的那一群人,流动的人群中只有他显得有些突兀,因为他不属于这一副画卷。
楚风知道一旦他融入这一副画卷,他也许就再也无法离开这一片水墨山河了。
所以楚风顽固地予以了拒绝,在这副画卷之中扮演着一个破坏了所有美感的角色,就好像是突然从笔锋上落下的浓浓的一团墨,直接浸透了那一张薄薄的宣纸,无论画师再如何涂改,再如何描绘,都无法再掩饰这一团墨迹的存在。
这一团顽固的墨迹握着水月剑,神色平静,而后他微微瞑目,再一次睁开了眼睛,眼前的画卷又一次变化了。
他处身于一片荒芜的战场,远方那一轮黑色的残阳给大地带来了几分悲凉。
大地之上是燃烧着的墨色火焰,被摧毁的战车,战马与战士枕藉在了一起,黑色的虚烟,与远方折断的旗帜的残影,交融成为了一副燃烧着的画卷。
楚风好像是站在这片大地上的唯一的一个人,唯一的一个活人。
楚风微微笑了笑,抿了抿唇,抬起头看向了天空,就好像是画中人看向了画卷外。
那一眼,深邃却又平静。
那一眼,让易剑初微微有一些凉意。
于是一双眼睛便出现在了天空中。
那一双眼睛隔着一层宣纸,与楚风对视着。
纸外纸内的两个世界,在此刻交融在了一起。
一枝笔终于落在了纸上,蘸满了墨水,开始了勾勒。
那一枝笔落在画面上的那一刻,所有倒下的战士都站立了起来。
于是这个水墨世界之中唯一的色彩便又被战士们一层层地围住,就好像是这些战士们的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