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妹……她这些年还好吗?”姜戎又一次开口问道,有些紧张局促。
楚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才答道:“师姐她的下落至今不明……”
姜戎拿筷子的手略略颤抖了一下,他其实已经听辛南归说起过从楚奚武嘴里打探到的消息,只是他还抱着那么一些希望,所以才又一次询问楚风。
但是哪怕他早已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终究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失望与沮丧。
姜戎松了松手指,重新握紧了筷子才接着答复道:“……所以就连你也不知道吗?”
楚风摇了摇头才说道:“一位前辈说她理应无大碍,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现世。”
姜戎沉默了一会道:“那只要活着,就总还有再相见的希望的。”
楚风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姜戎又扒了一口饭,又接着说道:“你呢,这些年始终不曾听闻过你的消息,怎么突然便又冒了出来?”
楚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得不接着说自己那个谎言道:“我也是前些日子才从古老的遗迹回到现世,我也没有料到……会这样和凤鸣山庄产生纠葛。”
“凤鸣山庄的作为我都听说了。”姜戎说着,眼帘略略低垂,继而又抬起头道,“你果然是陈涵师叔的弟子,和陈涵师叔一样的固执。”
“师傅……他很固执吗?”楚风露出了几分怀疑的神色,他印象中的陈涵是一个随和慈爱的老人,与固执这个词几乎没有半点的关系。
“师叔他很固执。”姜戎点了点头,才接着说道,“我听师傅说起过,百年前凤鸣山庄与天工府的冲突之中,陈涵师叔似乎为了自己的信念拒绝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又为了保被天工府生擒的祝允同师叔,自毁道基,承诺将祝允同师叔囚禁百年,而自己……永生不入七阶,天工府因此才将祝师叔交还。”
楚风闻言不由得愣了许久,他确实不曾想到,师傅一直以来卡在六阶巅峰不入七阶,竟然还有如此的牵连,也难怪师傅临死之前那一日曾提起过百年之期已到……原来那个百年之期便是师傅一直在苦守的承诺。
“我第一次遇到师叔的时候我才进入凤鸣山庄不久,那个时候我还没有那些虚名,自然也没有后来的脾气,所以得到过师叔的一些指点。”
姜戎说着,目光也看向了寒潭旁的那块巨石,只是再也看不到昔日的那个身影。
“后来我修行有所小成,整个凤鸣山庄对我都是赞誉吹捧,使得我有些飘飘然了,便将师叔的指点完全忘却了,更因为师叔百年修为无精进而看轻师叔,再加之我师傅与师叔素来不睦,所以便再也没有拜访过师叔。”
“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自然愈发骄狂,师叔曾经说的那些话都被我当做了一个笑话。那个时候我意气风发,眼中看着的都是宫天保安璐云这般的天才,认为只有他们才足以与我相提并论,现在想起来……倒也很是有趣。”
姜戎的脸上略略带了几分笑意,很是轻松,全然没有芥蒂之意。
“不过与你一战,与刘鱼师妹一战,两次战斗之后我心志几乎完全崩溃,这些年修为不进反退,倒也是继承了师叔的衣钵,成了凤鸣山庄新一代的笑话。昔日加身的诸多夸耀都消失不见,而聚在身边如众星拱月的同门也是如鸟兽散,最后形单影只,耻于见人的我便在这梧桐山,在那块石头上坐了三年。”
“现在回想起那三年时光,真是满是感慨。随着拥有的东西离我而去,被迫捡起那些被我丢弃的东西,却突然如暗夜之中一轮明月,明心见性,自在了不少。那三年我渐渐明白了很多东西,也走出了那些阴影,在今年雪化之后破关而出,修为也在不知不觉之间破入了原本以为再也无缘的七阶,说起来也当真是造化弄人啊。”
姜戎说着,含笑微微摇头,神情颇是感慨。
“如果没有你和刘鱼师妹,没有师叔,我大概早已迷失了自己吧,这是我欠你们的一份情,所以我听柳师叔说起你在这里的时候,就赶了过来,希望……能化解我们之间的那些隔阂,也希望能有一日还上这份情吧。”
楚风看着姜戎的神情很认真,全然没有说笑或者讥诮的模样,不由得也微微笑了笑道:“隔阂早已消了,至于还情那倒不用了,师傅看到你现在的心性,应该会很欣慰。”
姜戎也微微笑了笑,神色很是平和。
“光顾着说话了,饭都快凉了。”姜戎说着,刚准备重新开始动筷,双手却陡然一颤,蹲着的身子也随之摇晃了起来。
姜戎的脸色骤然一变,变得有些痛苦,有些狰狞,他皱紧了眉头,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瞳孔却在毫无规律地不断放大而后紧缩,又重复放大。
楚风顿时也一怔,还来不及反应,一抹漆黑的血液便从姜戎的嘴角流淌了出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腥臭。
姜戎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向前倾倒而去,手里的碗筷更是再也拿捏不稳,碗筷顿时“哗啦”一声摔落在地。
但是楚风哪里还有心情去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