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世时太尉府的惨状,对苏晚卿来说还历历在目。
她重生一回,只有逆天改命这一个目的。至于凌家会不会因此开罪圣上,苏晚卿本是顾不得的,只是她与凌婉容相处数次,苏晚卿并非完全没有真心,也正是为了这个情分,她今晚才会多事的向肃元央开了这个口,算是帮凌婉容达成心意。
假若二人都正好有这心思,她相信,不论怎么说,有央王在,中正帝便是如何不快,也可保凌家无虞。
这也算是她仁至义尽了。
夜色中,肃元央那双隐有情意流动的双眼在夜光中显得分外摄人心魄,他眯了眯眼,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他盯视了片刻,信手拂了拂苏晚卿肩头的落雪,意兴缺缺道:“苏侧妃能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看来在翊王府过得十分轻松。”
他这话看似随口道来,语气中却含着一股凌人的倨傲。
苏晚卿无视他语气里的古怪,淡淡一笑,神色温雅如常,“王爷此言差矣,妾身不论轻松与否,既然与凌四小姐交好,自然要为她考虑。”
“是吗?”肃元央对苏晚卿给出的答案显出些许不以为然,慢慢的挑起唇角一笑,用自言自语的语调,低低地说道:“一介妇人,心思倒是不浅。”
苏晚卿将他的话听在耳中,敛首垂下眼眸,淡声回道:“妾身不敢。”
肃元央有些好笑的哂笑一声,看向她的目光颇有些复杂难知的意味,“说说吧,你为什么又变了主意?”
苏晚卿听出他话里有话,下意识的轻轻吸了一口气,只是转瞬,她从容的抬起双眼,微微笑道:“王爷此话怎讲?”
她这句句疏离,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在无形之间使肃元央愈发不悦起来。他眉间下意识的皱了一瞬,“苏侧妃这是非要让本王把话摊开?”
苏晚卿摸不清他看透了几成,沉默着没有回话。
肃元央见苏晚卿无言以对,逐渐放缓了神情。有些意味深长的发出了一声哼笑,哑下嗓音道:“依本王看,苏侧妃是想借凌万道的权势,来做苏家的助力吧。”
他竟看出了?!
苏晚卿早知道肃元央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也不是没有心里准备。可这一刻她的心还是重重一沉,只觉得身上冬衣厚重,捂得她几要透不过气。
蓄谋结党从来就不是可以摆在明面上讲的事,尤其是前世作为失败者,苏晚卿自然明白一早被旁人察觉目的,对她来说是多么不利。
思绪纷乱中,苏晚卿的脑子里嗡嗡直响,唇瓣轻颤着想要反驳什么,动了两下,又两下。终究紧紧闭上,只面容保持着惯有的平静淡定。
肃元央却是有些想看看她慌乱的模样,索性伸出手扣住她的下巴,拇指轻一下重一下的在她那滑嫩的肌肤上摩挲,笑得十分恶劣:“苏侧妃为何不答,哑巴了?”
苏晚卿的双手不觉间攥成拳,竭力忽略着脸上那有些令她发痒的触感,很快,她强迫自己笑了一下,便打算要开口反驳他。
但肃元央问是问了。可像是并没有真让她回答的意思,不等苏晚卿出声,他已然慢条斯理道:“本王知道你不甘于安安分分的当一个内宅妇人,你对凌婉容与苏林陆的事。这样百般费心,怎么会甘愿白忙一场,让本王想想……莫不是苏林陆对凌婉容始终无意,你便把主意打到了本王头上,打算做个顺水人情?”
肃元央说完这些话,看着苏晚卿勾了勾唇角。笑得十分邪气。
见自己的心思被他说了个**不离十,苏晚卿反而镇定了些,她低头一笑,壮着胆子拂开了肃元央的手,向后一退,有些释然的笑道:“央王殿下说了这么多,就应该了解,人生在世,左不过‘各取所需’四字。”
要知道,一直以来,苏晚卿对肃元央都是畏惧着的,生怕他一个兴起,就把她私去天香楼的事添油加醋的宣扬出去,所以,像这样对他的直接反抗,她连一次也没有过。
肃元央察觉到苏晚卿态度的变化,眼底的玩味一波一波漾出,慢慢地,他收回僵在空中的手臂,顺带弹了弹衣袖。
直到袖摆垂下时,他突然回出味来,身子旋即一滞。
饶是那动作一贯而下,停滞几不可见,苏晚卿还是凭借女子的敏感切实的捕捉到了这一点,她暗笑一下,眼眸明亮而隐有深意。
肃元央方才说“苏家的助力”,这“助力”一词用的甚妙,要说先前她对他的忌惮,源自于他握着她的把柄,那么现如今,肃元央这词既无意暴露了他的心思,让她瞧出了端倪,苏晚卿自然也就再没有隐忍下去的理由。
他回京不足一月,且这段日子因近年关,沈相政务缠身,苏太尉又处处滴水不漏,两家可谓相安无事;而肃元央一个在外戍边两年,表面上凡事皆不在意的皇子,却知晓平静之下的暗涌,可见他不仅眼光毒辣,更对朝中情形摸得极为透彻!
单在朝中安插眼线这一条,便不难明白肃元央深深藏着的野心!
此刻,肃元央已意识到自己失言,又听出苏晚卿话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