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客栈在天香楼不远处,看起来十分普通,苏晚卿幼时来往南陵与京城之间,也曾在客栈夜宿,对其中流程并不陌生。
由于不想太过惹眼,苏晚卿只选了一间寻常档次的厢房,陈设有些简单,好在该有的镜台铜盆什么的都有,苏晚卿也不是挑剔的人,将东西放下,就在镜台前坐了下来。。
铜镜中,映出一个肤如凝脂的女子,苏晚卿的手不由得抚上了自己的面庞。
男扮女装的事她以前没有做过,但是也能想见,衣饰装扮可以换做男儿样,五官可以涂抹出一些英气,可这肌肤的白皙细嫩,从哪里看都不像是一个男子该有。
针对这一点,苏晚卿早有准备,从衣袖中取出了两支外观相同的小瓶,里面装的东西也都是一样,皆是陈涧之所制的伤药。
她盯着那瓷瓶迟疑了片刻,把心一横,对着镜子将伤药慢慢涂抹在脸上。
苏晚卿第一见肃元翊把这伤药抹在指尖时,或许是疮口太小,她并没有发觉异样,直到那日她把药敷在手心里,恍然发觉,抹上这药也并非丝毫分辨不出,它会让伤处周围完好的肌肤略显得粗砺发黑,等到过水之后,肌肤又会恢复原本的样貌。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这东西明明是药,可涂在脸上不但色泽均匀,还不易被人辨出真伪。
苏晚卿出于谨慎,先前找借口让红芙帮自己向陈涧之多要了一瓶,这会儿刚好可以把脖子,耳后和大半的手臂都给涂上,不一会儿功夫,镜中就出现了一个皮肤既不过分白皙,又不过分细嫩的面容。
这皮肤没了白嫩,整个人便少了三分秀美。
苏晚卿又在脸上添了几笔,画出一道清秀的剑眉,于颊边点了颗细小的黑痣,便又多了两分英气。
苏晚卿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下还算满意,欣赏了一会儿,她起身打开包袱,里面露出两件折叠整齐的男袍,一件是棕色,极大极长,显然是苏照自己的衣裳,另一件是灰色,崭新崭新,看着短小了一截儿,比划起来正与她的身量相当。
苏晚卿用自己带来的布帛束好腰身,套上中衣夹袄,再穿上灰袍,束起一头青丝,配上她那张捯饬了半晌的面孔,啧啧,此时的她,倒果真像是一个纤弱瘦小的儿郎了!
待苏晚卿将一切准备妥当,便整了整衣裳,学着男子的样子,挺着身子大步走出了客栈。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香楼门庭外已经挂上了数盏大红的明灯,八门大开,丝竹管弦声绕梁而来,门边井然有序的站着十余个接引小厮,每当贵客到访,便姿态恭谨的上前带路。
天香楼外,苏照正抱胸靠在墙边,一瞬不瞬的瞧着来来往往的宾客,常年习武,令他的感官很是灵敏,觉察到有人靠近,他立刻扭头看了过来,视线正落在苏晚卿身上,那目光不觉间有一刻的怔楞,下意识的在苏晚卿身上打量了几巡,诧异道:“主子,您这一易妆,变化可真是不小!”
苏晚卿笑了笑,朝天香楼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央王来了吗?”
“还没有。”苏照摇了摇头,忍不住问道:“卑职听闻皇上下了圣旨,准许央王月末回京,他这个时候回来岂非抗旨?”
苏晚卿一笑,“央王这人一向我行我素,想来抗旨也没有奇怪的。”
苏照闻言身子一僵,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他眼前一亮,有些惊喜道:“主子真是料事如神,央王果然来了!”
“在哪?”苏晚卿心下一紧,赶忙顺着苏照的视线朝远处望去。
目光所落之处,男子凡几,可就算苏晚卿不曾见过肃元央,也足以让她笃定的将视线锁定在一个玉色衣衫的男子身上,看过这一眼,她才明白,为何人人皆道央王桀骜不驯,洒脱不羁。
肃元央的身上穿着一袭玉色锦衣,外头披了一件黛青色的大氅,腰缠玉带,玉带上别着一把折扇,他从远处悠哉走来,那身姿特别的随意,仿佛是在信步闲游。
他的身材修长,剑眉星眸,五官极其英挺,笑起时嘴微微勾向一侧,带出十足的邪意,明明是邪意,却又那般赏心悦目,让人移不开眼。
这一刻,苏晚卿便明白凌婉容对央王的溢美之词不是虚言了。
相比起肃元翊的冷峻慑人,拒人于千里之外,肃元央的举手投足间,都含着魅惑人心的风姿。
魅惑?意识到这个词,苏晚卿怔了一怔,仔细看去,眼前的男子并无风/流媚态,甚至有着戍边多年的气势,可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他那混着情意与嘲弄的笑,实在动人心魄。
“主子,主子,”身边传来苏照的询问声,“您要跟上去么?”
苏晚卿回过神来,略有些尴尬的清咳了两声,“走吧”,说着,她提步向天香楼走去。
就在他们二人往过走时,肃元央已经迈进了天香楼的大门,凭他的衣着质气,任谁也能看出他出身高贵不凡,门口立刻凑上一个小厮,躬着身子指引肃元央入内。
紧随其后,苏晚卿也走到了门口。
她的装扮朴素无华,不过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