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继续做一个旁观者,变成了那个一心求学的小剑童。
小孩子。
他身穿简单的布衣,背负着一柄木剑,正在攀爬琅玡山,他的膝盖明显已经不断颤抖,却还是咬着牙,不断前行。
毒辣辣的太阳,恶狠狠地照射着。
四周,还有年轻稍微大一些的同龄之人,不断嘲笑:
“放弃吧,人生七窍,我看你就通了一窍,还想学剑?”
“浩然之剑,首先就要心中有浩然之意,你这么睚眦必报,斤斤计较,如何能行?”
“老族长竟然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嘘,小声点,人家还在试炼。”
……
窃窃私语,宛若毒蛇,无情地钻进了崔季珪的耳中,让这个少年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
委屈之极。
一个小女孩冲出人群,不顾众人惊讶的眼神,毅然掏出手绢,细心地擦拭着崔季珪脸上的汗水。
阳光之下,她眉眼清秀,是最美的风景。
崔季珪,有些痴痴,苦苦挣扎在幻境之中。
但是,修剑百年,剑心早就融入血液,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不知何时,崔季珪早已经披头散发,他嘿嘿狂笑着:“没有错,当年,我一心修剑,只求问鼎天下,冷落了她,辜负了她,但是,过去之事,已然无法回首,想要凭借这些幻象来摧垮我的剑心,未免,太过无趣!”
这次,伴随着崔季珪的呼喊,天下没有变换,环境,也没有变换。
没有了大雪满地的剑意,没有了重重叠叠的历代虚影。
时间,似乎遗忘了这里。
不可知之地。
刹那之间,崔季珪明白了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却发现那是一个小孩子的手。
简单干净。
他是崔季珪。
但他已然不是身为博陵崔氏老祖宗的崔季珪,而是当年那个剑童。
一剑浮生。
一剑入梦。
崔季珪喃喃自语:“浮生如梦,为欢几何?好一个浮生梦,同样是归一境后期,我竟然连你的一剑都接不住,呵呵,呵呵,修剑百年,不过如此。”
我以为我到了人间最高处,却不过窥探到天道的门槛罢了。
不过如此。
“扑通!”
崔季珪单膝跪地,却不肯倒地,他强自挣扎道:“我不相信,所有的人,在一生之中,都有憾事,都有自我才能知晓的龌龊之事,为何在‘浮生梦’中,你的镜像,如此清明?你我同为归一境后期,为何,我……”
少年稚嫩的嗓音,回荡在一片黑暗之中。
原本细微的光柱,逐渐消散。
崔季珪的身子突然一滞,就此慢慢化为光屑。
一式“浮生梦”,击杀博陵崔氏老祖宗。
归一境后期强者,只堪一击。
李太白耸耸肩,没有说什么挽留的感慨之语,他收了剑,就此下山。
琅玡上顶,阳光重现显露。
由始至终,博陵崔氏的两个归一境的门客——逐鹿与鸿鹄两人,没有出现。
永寿八年春至夏,数月时间,李太白连杀两个归一境强者,当时的人们,没有人猜出原因。
直到很久之后,人们才惊觉,这是剑仙在人世间的最后出剑。
这也是飘洒的剑仙,在世间的最后一瞥。
众生退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