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城中,高楼之上。
林秀文站在栏杆旁,看着远处将军府的动静,似乎暗中松了一口气。
在那里,有着三千左右的义军正在赶过去,那些叛乱的千余义军,估计能够很快拿下。
只是,林秀文依然微微蹙眉,似乎有些阴郁之色。
钱管家轻轻来到林秀文的旁边,直接拱手道:“少爷,雷大人受伤虽重,但是没有性命之忧,修养月余就可以了,只是,在这段时间的城池防守……”
林秀文挥手,“无妨,只要雷啸天不死就行,这次是我失算,没想到除了影炎,洛封还在雷啸天的身边安插了刺客,不过还好,不算最坏的结果,而最近三十天对于义军来说至关重要,洛秋蝉身死,两大无心境高手,一死一叛变,雷啸天重伤,洛封西逃,我们必须扼守西府城。”
钱管家犹豫了一下,“少爷,是否需要向崔大都统求援?”
林秀文冷笑一声,“崔九龄是何等的人物,他要是想派人支援,恐怕,早就在路上了。”
说完,林秀文抚摸着粗糙的木制栏杆,感受到古朴的质感,轻轻闭上了眼睛,叹息道:“自此之后,就剩下我一个读书人了。”
天下读书人千千万,读圣贤书,学忠君道,在他林秀文看来,尽是谋自身,谋家业的自私自利之徒罢了。
居庙堂之高,处江湖之远,笔下文章道德,口中爱国仁恕,无非是愚民之道,但恐怕只是愚弄了自身罢了,那些人却尚不自知,反而为此沾沾自喜。
吴靖和洛秋蝉燃起的星星之火,已然燎原。
可惜了洛秋蝉,没有亲眼看到新的时代。
林秀文睁开了眼睛,暗暗握住了拳头,这个一直以来懒散的黑帮少主,终于显露出一丝残忍。
这个新国,就由我来帮助创建。
……
将军府。
左胤收了刀,沉默地看着院落之中,火虎与义军的尸体横七竖八,互相交叠在一起。
那些还在场中的八百余叛乱义军,在洛封离去的一瞬间,似乎失去了精气神,偶尔有几个还想负隅顽抗的疯子,都被赶来的风隼一箭射穿。
而三千义军,正在赶来。
脚步声踏在雨水中,水花四溅,声音直接传到了将军府,让场中的叛乱义军,失去了反抗的意愿,他们大都随手就把兵器仍在了地上,看来也都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而左胤与一众火虎沉默不语,并没有乘机对这些叛乱义军进行羞辱,而是一个个沉默着收拾火虎的尸体,这也是火虎的惯例。
众目睽睽,五十余火虎,包括左胤,沈牧,无奈何,郭世雄等人,都各自弯下腰,将死去火虎左胸口的火虎之徽取下来,珍重地收起来。
至于尸体,就先搬运到屋檐下,等到天晴,再行埋葬。
死于战事,是军人之不幸,却也算是战士永恒的归宿。
左胤紧紧闭着嘴唇,认真地取下火虎之徽,转身交给自己身边的王飞羽,这种仪式感,也是让王飞羽尽快融入火虎的最好方式。
王飞羽则心里堵得慌,似乎有浓雾笼罩在心头,又似乎像是巨石压在心口,让他几乎不能喘息。
他在青山城的时候,林秀文告诉了他外面的世界,也告诉了他左胤在苍南的所作所为,身为一个少年郎,心中又怎么可能没有对于外面世界的向往,又怎么可能甘心在近乎隔绝的小城里度过自己的一生?
所以在左胤带领火虎北上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跟随,为的,就是一见。
见天地之大,见人事纷争,见铁骑轰鸣。
更见自己的内心。
这样的日子,才是他王飞羽渴望的。
一路上,火虎的诸人,冷峻的无奈何,豪放的郭世雄,喜欢微笑的沈牧,这些人都给王飞羽留下了深刻的映像,还有更多。
而现在,经历了一晚上的两场战斗,他认识的人,大部分都去了,都永远的沉睡在这座西府城。
初次经历惨胜的少年,徒然站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似乎唯有如此,方能缓解内心的沉重。
左胤收集完了火虎之徽,转过头才发现王飞羽还站在原地,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拍了拍王飞羽的肩膀,轻轻地道:“壮士悲歌,慨当以慷,这是曾经一个老人说过的话。”
说完,左胤从王飞羽的手里拿过那些火虎之徽,珍重地放进怀里之后,开始搬运火虎的尸体,看样子,是想将尸体先搬到屋檐下。
王飞羽听到左胤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突然有种不解和无名的怒气,他突然吼道:“就这样?就这样完了?这些人相信你,这才选择了帮助义军的道路,刚刚他们与帝**作战,现在,却又死于义军之手,我们两边都不讨好,你只是做了八个字的评论,这就完了,这太娘的就完了?”
“啪!”
左胤直起腰,看着王飞羽,眼中却是平静异常。
还在一边收拾火虎尸体的其他人,都一脸担忧地看了过来,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