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没有完全变黑,郑培裹着一条黑乎乎、已经看不出原色的厚毛布毯子,靠在火堆旁的木椅子里。老婆婆在一旁用小刀从一个动物的后腿上割出一个一个的肉块,穿在树枝上,插在火堆边熏烤,而剩下的碎肉丁都倒进熬粥的铁罐,在火上“咕嘟咕嘟”的煮着。郑培目光呆滞的看着那个被砸的烂兮兮的猫头,心中五味杂陈,如果不是他醒过来做最后的抗争,也许现在就是他被大猫拖走一点点的啃干净了。
“婆婆,我什么时候能走啊……”郑培哼了一句,要不是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这个梦话般的声音别人根本无法听清。
老婆婆没搭话,搓着三个手指在烤肉和粥里撒了一点点盐。火光闪动,映照着她冷漠的脸。
刚才的那一句话似乎用光了郑培所有的力气,他的目光转移到老婆婆的脸上,默默的在等待着一个答案。但老婆婆根本就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专心的烤着肉,待烤的差不多的时候,拿起一窜来塞进了郑培的手里。
“吃!”老婆婆命令到。
“婆婆,”手中冒着热气的肉串并不能引起郑培的半点兴趣,他忍着伤痛,低声的问道,“婆婆,我什么时候能好啊?我想走……”
“走?你能走到哪里去?”老婆婆冷笑了一声。
郑培咬着牙把身子撑起来一些,他每挪动一点都能立刻感觉到脖子伤口处如刀挫一般的剧痛。郑培调整了一下呼吸,虚弱的说道:“婆婆,我想回到学校去,我还有工作,我家里还有娘在等着我,所以……”
老婆婆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叹了一口气,说道:“伢仔,不是婆婆不让你走,是因为就算你伤好了,怕是也活不成啊。”
郑培心里一惊,本想立刻问个明白,但由于一急,伤口中的淤血呛进了气管,引的他一阵咳嗽,但他越咳嗽血就呛的越厉害,黑色的血不断的从嘴巴和鼻孔中咳出,要不是老婆婆捏住他的后脖颈扶高了他的下巴,恐怕他就会这么一直咳到死。老婆婆将他的头轻轻的放回椅背上,郑培虽然已经咳的满脸通红,但却渐渐的止住了咳嗽,老婆婆怜惜的看了郑培一眼,也就转身坐到了一边的竹椅上去了。
“你不要急,这种事情都是命,急也是急不来的。”老婆婆把肉串往外挪了挪,拿起木勺慢慢的搅着粥,“巴虫虽然保住了你的命,但是虫毒已经浸透了你的神魂魄,要不了多久你就会丧失心智,完全被巴虫支配,最后因为受不了它的毒性而烂尽五脏六腑。”
郑培的神色渐渐的变得颓败,眼神也变得迷离。他搞不清楚这些天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而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自己的死期将至。郑培痛苦的闭上眼睛,万念俱灰的他为自己的命运深深的感到不平。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世界抛弃的一枚棋子,想要见娘已经是奢望,现在的他,想大声的喊几声都不行。
“阿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吧?”巴娘的声音突然响起,郑培听到自己还有希望,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巴娘殷切的看着老婆婆,但老婆婆并没有回答,只是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慢慢的喝着。
巴娘走到老婆婆身边坐在了地板上,继续问道:“阿姆,不是还有咒言可以束缚蛇神吗?”
老婆婆摇了摇头,说道:“虽然可以用咒言束缚蛇神,但我还希望他替代你成为我的弟子,能学习我们的法术,将我们教派发展起来。你用咒言束缚蛇神,是可以保命,但这孩子的神也会同时被束缚住,形同傻子一个。”
郑培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巴娘,巴娘目光中闪过一丝歉意,转头对老婆婆说道:“以他现在的魄体和修为,估计不会撑得太久,要是人死了,一切不都没有希望了吗?”
老婆婆低声说道:“这个我心里清楚,他这个魄体虫毒应该在明晚之前就能修复,我会先给他下一层禁制,延缓被控制的时间,让他尽快学习法术。等禁制要达到极限的时候,我会用咒言封住蛇神。所以,他之后能有多大的作为,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巴娘没有再说下去,郑培也知道这应该就是最后的办法了。虽然他并不明白老婆婆和巴娘能对他做什么,但他隐约中能感觉到自己未来的命运将会是风雨兼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