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夕颜换了个姿势,叹了口气。
夏霜春雪相视一笑,也不知道今天都长吁短叹过几回了。
“格格今儿怎么不出去玩?”
“玩什么?”夕颜没精打采地问。
“不拘玩什么呀。”夏霜笑道,“踢毽子,射箭,游湖,赏花,逛园子,从前不也都是这么玩的么?”
“热,不想动。”夕颜兴趣缺缺。
“那就看书,绣花。”春雪笑着补充。“您先前绣那块帕子可都搁好久了呢。”
“懒,不想动。”
春雪无奈摊摊手,“那奴婢可想不出好的来了。”
“哎!”她又叹了口气。好烦!
本来那次在他脸上画画,被他挑逗了一番以后,她心里总有些气不过,觉得他故意欺负她。可如今日子久了,她也渐渐品出味来:他当时竟不是捉弄她,而是真在询问她意见!要说她怎么能那么确定,是因为后来也有过那么几次,两人闹着闹着动了情,他却又要死不死地问她“你想不想”……哎!“想不想”,“想不想”,这问题要她怎么答?她难道能说“我也想要你”嘛?当然是一口就给回绝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现在更好,他连问都不敢问了……
夕颜很苦恼,可即使这么苦恼,她也刻意不去思考这问题的症结所在。一句“我想。”其实并没那么难。可是为什么她宁可一次又一次让彼此难受。也不肯说出口?或许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不敢去深究。就连对她自己,她都不愿承认。从前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还是会时不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也不知昨晚是哪个在床上发/浪!”
“若不是瞧你这欲拒还迎的调调还有些意思……”
“爷不过就是可怜你……”……
她害怕。她怕他此时的温柔缱绻,又是一场心血来潮的游戏,等她深陷其中,他又会决然离去。她怕这场美梦醒来的时候,她对他所有的情真意切,都会化作他伤她辱她的利器。再一次把她刺得体无完肤。
或许,她只是……不信他。不信他会珍惜她。不信他会善待她。这种不信任,是不自觉的,是无意识的,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搞不明白的。若是她再聪明一些,再通透一些,能把这份不安宣之于口,让他有所察觉,他必会更加温柔地对待她,竭尽所能地安抚她,打消她的所有顾虑和彷徨。可是她什么都没说,连她自己都不懂的情绪,她要怎么说?于是他就更加无从得知。他不知道。她承受得已经太多,多到再多一点都负担不起;他也不知道,她一直压抑再压抑。压抑到连她自己都麻木而不自知。他只知道她不再像从前那么郁郁寡欢,逆来顺受,只看到她从过去的打击中走出来又有了俏皮美好的微笑,他以为她对他的所有推拒只源于不想轻易原谅他对她的伤害,他相信只要再多给她些时间让她看到他的心意,她就会重新接纳他。
他。并不懂她。
她又何尝懂他呢……
宽敞的大道上,一匹马正在缓慢前行。马上坐着一对青年男女。男的腰杆笔直,女的靠在他怀里。
黎轩低头看看夕颜,还真是好眠呢。
原本今天带她来郊外骑马,想哄她高兴,也顺便重温一下儿时的旧梦,怎料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极要紧的一件事:夕颜身子早前亏损得厉害,如今虽恢复了,可始终不比从前。即便是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去时倒也还好,待到往回走,夕颜的体力明显就有些不济,跟不上他不说,就连脸色也不若先前那般红润了。
黎轩心里暗怪自己粗心,于是主动邀请她共乘一骑。他本以为劝说她一定会费些口舌,却不料夕颜竟没拒绝,一口就应了。想她也真的是太累了,饶是马上这样颠簸,她坐在他怀里只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此时虽已是初夏,她瘦小的身体却微微泛着凉意,抱在怀里很是舒服。想是做了个好梦吧。她的嘴角甜甜地翘起,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侧脸还轻轻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梦里面,也有他么?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还有几匹马在默默地跟着。随行的侍卫暗自叫苦:明明半个时辰的路程,这都走了快一个时辰了,却连别院的影还没见着!抬头看看天上的大太阳,哎!谁让王爷怕马跑得太快颠坏了福晋,怕马蹄声太吵惊醒了福晋呢。倒霉催的,慢慢挪吧!
“爷!”提前回来打点的小恩子一直等在门口,见了他忙跑过来。正值未时,日头毒得很,黎轩的汗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淌,难得怀中的夕颜仍睡得十分安详。
黎轩把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小声一些。
“爷,都准备好了。”小恩子低声说。
黎轩默默点点头。
“爷还不进去么?”小恩子也有点急了。好家伙,这身上的伤才刚好呢,跑了几个时辰还不赶紧歇着,回头累病了算谁的!
“嗯……”他沉思了片刻——似乎怎么抱她下马都会扰了她的美梦。难得她睡得这么踏实,他不忍心把她叫醒。她夜里还是常睡不宁,不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