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从袖子上回归,凌晓晓抖掉他的手,略带惊讶地问道:“拜他为师,为何要我同意?”
麻衣男子抿着嘴,从眼角处睨着傲云,凑近凌晓晓,低声道:“他听你的,你同意了,他就收了。”
凌晓晓好笑地看向傲云,后者听到了却装作没听到,闭目而立,连凌晓晓视线都躲了。凌晓晓回转视线,边走边问道:“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洛邑。”
“好,”凌晓晓点头,洛邑以为她应了,正要激动,就听她接着说道:“洛邑,我没这个权力决定你能否进入天宗,这是两位长老的负责范围,我也没有权力给傲云做决断,因为他是我的师兄。我的任务是救出百姓,保住北川,全歼海盗,带大家安全回山,除此之外,都不归我管。”
洛邑捉住自己的衣摆,用力攥着,另一只手拦住凌晓晓,急道:“可是,那些人都那么听你的,你明明可以……”
“可以什么?”凌晓晓本来的怒气随着船只的焚烧已经落下不少,此刻见他如此不通情理,噌噌地又蹿高起来,“我说了没有这个权力,就算我有,你是谁?你有什么原因让我为你做出这种决定?你是有什么能力、天赋、还是有什么特性?少城主,这里不是你的府邸,没人以你为中心,我们还有正事,想玩就回去吧,奶妈下人们排队迎候呢。”
凌晓晓绕过他径直向前走,偷偷想这个时候有冲天火光做背景就要帅呆了,可是并没有。傲云面无表情地随后经过,洛邑一把抓住他,浑身颤抖着屈膝下跪:“前辈,请收我为徒吧!”
然而他的膝盖并未落到地上就被一股力量托住了,任他如何用力也无法下压一分,只听傲云淡淡道:“我的意思和她方才所言一样。”
洛邑咬住下唇,双手紧紧攥住傲云的袖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片刻之后站起身来,松开手苦笑道:“你们也看不起我,你们都看不起我!”
“想让别人看得起,你得有本钱。”不知什么时候,凌晓晓走了回来,停在他面前,伴着远处的喊杀声,冷酷问道:“你有吗?”
“你们不会看吗?你们看不到是我的错吗?”洛邑大叫起来,有些歇斯底里,“你一样,你一样,还有父亲也一样!历练什么,学习什么?我学了十几年,难道还不够吗?节制一个小小城池,看都看会了,有什么难的!要我跟着一群武夫历练,跟着你这个黄毛丫头学习!”
“你只想管理一座城吗,那为何想要拜入天宗?为了给自己加码,为了让别人看得起你吗?”凌晓晓突然觉得他可悲,学了十几年连为什么学都搞不清楚,“到时候人家还是这个态度,他们会说,看啊,洛邑白进入天宗学习这许久,最终还是回来做了个名存实亡的城主,还美的屁颠屁颠的。”
洛邑露出被揭穿后的羞怒,而凌晓晓的话没有停:“至于学习历练,先圣曾言,‘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要学得不是人而是他身上的某种超越于你的品行,为何要看对象是谁?就算是贩夫走卒,难道就只看他肮脏的衣服,不去看他的坚持与忍耐吗?你自己都看不到别人的优点,又何谈要别人看到你的。”
长出一口气,看着他紧绷的脸,凌晓晓突然感到疲累,海风吹起细沙,使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话重了些,其实我理解你的心思,但我希望你自己能够想明白,想通之后去找两位长老吧,我真的无能为力。现在你去川楼,协助夕影吧,这边太危险。师兄,走了。”
傲云全程只说了一句话,临走之时却拍了拍洛邑的肩膀,才携起凌晓晓飞身而去,留洛邑呆愣原地,患得患失。
三面受敌,城南最重,这种情况的出现是因为,只有在城南,海盗占尽优势,从此攻占北川最为容易,也正因此,守起来最为艰难。
一路上喊杀声越来越清晰,凌晓晓的心也越来揪得越紧,当她赶到城南战场时,看到的便是她此生见过最惨烈的厮杀。
敌方如下山猛虎般气势汹汹,黑压压望不到边,她清楚地看到那些人面容狰狞地挥舞着各式武器,将种种属性的功法加诸其上,怪叫着,砍杀着,如同地狱逃出的恶鬼。
而己方武者以一敌三,伤痕遍布,浑身浴血,有些人强提着身上所剩不多的气,承受着不断落在身上的兵刃和拳脚,使出自己的最大杀招,与身周的敌人同归于尽;有些人已经无气周转,全靠着血肉之躯,全靠着一股余泳,将手中刀剑捅进敌人身体,然后被更多敌人所包围,消失在视野中;有些人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敌人的攻击,为同伴争取机会;有些人将攻击引向自己,为其他人减轻压力……
如斯惨烈的场景是她从未见过的,鼻尖触及的空气泛着腥甜的潮湿感,似乎变得厚重起来,让她无法呼吸。
凌晓晓已经无法再看下去,她战栗着别过头,对傲云道:“师兄,锦程说敌人实力提升太大,不太正常,你可能看出海盗有没有使用什么阵法禁术之类?”
傲云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似乎已经对这样的血腥习以为常,“的确使用了阵法,但此阵复杂,我从未见过,破解需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