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来到这方世界,虽跟见识过许多武林人物,也听过一些江湖事迹,但自从白铮故去之后,便隐居山林,苦修武学,对天下大势虽不能说是一无所知,但却是也不甚了解。
今日与清机道人在静室一席长谈,白城才知道当今之世,名为七国之争,胡汉之争,实为佛道之争。
如今长江以北周、齐、魏三国,皆是胡人立国,共尊佛门白莲宗净虚及其他两位神僧为国师,当年国力强盛时,屡次联军渡江,想要一统天下,这些年国势虽稍有衰退,却也还对江东虎视眈眈。
江南宋、晋、梁、陈四国,则是汉人立国,尊崇道门。这些年江南四国逐渐恢复元气,道门四大祖师便想要集聚江南势力,北伐收复故土,故此才筹建黄天道律令天下道门,安排下江南道主之争,要统合道门势力。
至于天下七国皇室,皆领佛道两宗护法之名,朝中高官也与佛道两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白城听到此处,忽然问道:“朝廷与佛道两宗一明一暗,一正一反,已足以囊括天下,为何还有武林中人存身之地?”
清机道人神色一黯道:“只因衣冠无义侠,遂令草泽见奇雄。朝廷与佛道两门本应是相辅相成,一在朝一在野,统领天下万民,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两者互相影响,运转之间难免有些不遂人意之处,故此便有高人自建门派,不愿与二者混同。这些门派初建之时,朝廷与佛道两门还要打压,但后来门派越来越多,甚至有些朝廷之中的高手与佛道两门的宗师脱离而出,自成一派,渐成尾大不掉之势。朝廷与佛道两门情非得已,只能予以默认,只是互有默契,各安本分罢了。”
白城不再说话,似乎是想些什么说道:“小弟忽然想起飞星门昔日也是朝中几位将军百战归来之后所建,本以为是他们静极思动,原来还有这层道理。”
清机道人道:“若非如此,岂能容这些江湖门派独霸一方。”
白城又细细品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道:“道长,此次道主之争,不知道长可有心一博?”
清机道人苦笑一声:“天龙门卢元龙、玄龟堂卢剑山皆是江南卢氏子弟,玄龟堂孙道海更是天师道孙家嫡系,贫道何德何能竟能与之争锋?”
白城奇道:“难道道长不知天龙门与玄龟堂火并,卢剑山与孙道海皆已身亡?”
清机道人闻言,眼中神光一闪,随即一暗道:“德行不配,招致祸端,原是取死之道。”
白城接着问道:“既然如此,道长可有心入局?”
清机道人回道:“人在局中,身不由己”
白城闻言,若有所思。
思索一阵,白城忽然又问道:“清机道长可知符箓之术?小弟曾见此地几位道长以淬体阶修为,施展练气阶的手段,百思不得其解,还望道长解惑。”
清机道人听白城问话,忽然闭口不言。
白城见他言,说道:“若是涉及道门机密,不说也罢。”
清机道人忙道:“此事并非什么机密,只是要说清此事,非得从源头说起,贫道正在思索从何说起。”
白城笑道:“今日无事,还请道长细细讲来。”
天下之间,本无武学,原本只有佛道两家诸位先贤创造的佛法、道术,只可惜佛法微妙,道法精妙,十万人入得门来,未必有一人能真正入道。
故此两派高人将诸般修行法门一一整理,化为三阶九境,从此之后,修行之人便能按照境界划分,循序渐进,纵然是资质驽钝之人,多年修炼也会有所成就。
只是修行者既多,难免心思不纯,其中有些好勇斗狠之人,将佛法、道术之中悟道修行的体悟剥离出去,只留下如何争斗的法门,如此反而更加简单易行,这便是当今武学的雏形。
后来,有些人耐不住方外之人的清苦,便回归红尘,百年之后,将武学传于子嗣,这便是最初的江湖武林。
直到千年之前,有一位大宗师出世,这位大宗师出身贫寒,虽有慕道之心,却无修行之路,后来机缘巧合,偶然得了一部武学秘笈,此人天才横溢,不消数年便已成为江湖顶尖高手,后来鏖战天下数十载,终成当时的武林第一高手。
只是他武功虽高,却因武学这条道路先天所限,终究无法与佛法、道术争锋,几次与佛道两宗的高人争斗都大败而归,于是一怒之下隐居山林,二十载不入凡尘。
不过此人终究是绝世奇才,二十年辛苦不缀,竟于不可能间,走出一条道路,以武入道,于佛道两门之外,创出武道一途,从此武学大兴,在世间广为流传,也才有了后世这许多武学门派。
白城好奇问道:“却不知是哪位前辈?”
清机道人恭声说道:“此人真名已不可考,只知道人称他为黄石公,留下三卷《素书》,乃是当今武林第一宝典。”
清机道人接着说道,武林门派兴起之后,因武道容易入门,又威力强大,纵是下愚之人也能有所成就,一时之间竟然大盛,隐隐有凌驾佛道两门之上的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