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从小路进入疏勒国,离兜题所在的槃橐城尚距9里时,便派田虑先行往抚,并嘱咐道“兜题本非疏勒种,国人必不用命。
车师前王是后王之子,前王居交河城、后王居务深谷金蒲城,相距五百余里。这是个小问题,大问题在于:在它们之间,竟横隔着高不可攀的天山山脉!海拔高达五千米以上,山顶终年积雪。要翻越它,还真不是一般的困难!
不过西域那么大、那么多国家,窦固为啥不去打别的国家,而偏偏要跟车师国过不去呢?事实上,也不是窦固要跟车师国过不去。实在是这个国家太重要了,是兵家必争之地!车师国,位于丝绸之路的北道第一站,东南通往敦煌、南通楼兰、西北通乌孙、东北通匈奴。就是这么个重要的点,所以匈奴人拼死拼活的都要跟汉朝抢,从汉武帝一直到汉宣帝,从没消停过。史称“五争车师”
当年汉朝最强盛的时代,匈奴都要硬抢车师,可见车师国无论于匈奴、于汉朝,都太重要了。刘庄想打通西域,必须先扫荡匈奴,然后打通车师。拿下车师国,正是刘庄此次出兵的目的!而它又关系着整个大局。如拿不下车师国,汉朝要想重新控制西域,简直就是扯淡了…
于是,车师国成了一个拐点。若跨过去,前途一片光明;若跨不过,功业遥遥无期。可海拔五千米以上的天山山脉,这是一道怎样的坎啊!
很不幸,窦固就在这道坎上犯难了。
窦固认为:车师后王国山高水远,正值冬天,寒气杀人。所以他准备就近先攻打车师前王国…然而窦固意见一出,马上就被人否定了。此人正是上次伐北匈奴时,啥都没捞到的耿秉。
从某种角度来说,耿秉跟班超有一比,两人都博闻强记,心高志大,渴望建功立业,扬名立万。班超身处困境,仍抬头仰望星空。此种精神,我们称之为追求;耿秉站在祖辈的功业上,仍寻找新的高度,此种追求,我们称之为捍卫。耿秉是为捍卫家族国家的荣誉及个人的英雄尊严而战!
在汉朝的少壮派中,耿秉是个地道的强硬鹰派主义者。他常认为:中国不宁,其患在匈奴。要除匈奴,必须以战去战!但让他心意不平的是,上次征伐北匈奴行动中,他竟打了个空靶,啥功都没。所以此次出征,他的建功之心比谁都急!
非凡之人,要想建非凡之功,必须走非凡之路。耿秉认为:先拿下车师后王,其子车师前王必然归降。所以他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打车师后国!
对耿秉这个进攻计划,窦固迟疑不决,不敢断然决定。耿秉心里暗笑。他早就瞧出了窦固的顾虑,这是一天大的机会,他必须抢在窦固前面杀将过去。于是他怒吼一声,对窦固叫道“不要犹豫了,就由我来当前锋,攻打车师后国”窦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耿秉猴急似的跳上马,率军向北边山里奔去了…窦固不得已,只好紧跟耿秉,大军北上。
事实证明:耿秉赌对了!耿秉杀进车师后国,纵兵抄掠,斩首数千,收马牛十余万头。车师后王安得为之震怖,决定投降。然而意外发生了!
就在这时,有一人快马奔来,叫安得赶快退回城里,别急着出城投降。
有人可能会猜:是不是北匈奴的援兵到了呀?答案是错!驰马来报的不是匈奴人,而是窦固身边的参谋官苏安!
苏安认为:这次攻打车师后国,耿秉冲锋在前,捞了个大便宜。可窦固身为主帅,率军在后,未捞得寸功,丢不起这个人。于是他就打起了歪主意,想让窦固独吞这个大功。这才秘密派快马进城,告诉安得“等窦固亲自率军到了,才可出城投降”
安得答应了。他是失败者,投降谁的结果都一样。所以他很配合地又回城去了。可耿秉却不干了!
窦固很精,可耿秉也不傻。车师后王这笔大买卖,是他先发现的,也是他第一个出来做的。他盯着这生意,就像苍蝇盯着血,一旦错过,功业无着。当了嫁衣裳还罢,还要替别人数钱吗?就是抢,也要先于窦固之前,把功劳给抢回来!
耿秉等了半天,发现安得并没按时出城投降,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耿秉愤怒的跑到窦固帐中,跳下马就叫道“车师后王说好要出来投降的,竟忽悠我们不来了。请允许我现在放马过去,把他的脑袋砍来见你”
耿秉话一说完,又要上马。窦固吓了一跳道“不要去,你一去肯定把事情搞砸了”
耿秉却大喝道“受降如受敌,这活我揽定了”话一说完,即跳马而上,冲着车师后国都城而去!
此时,车师后王安得正在城里等着窦固的大军到来。很不幸,他等到了一个坏消息——耿秉要砍他的头颅来了。安得差点没晕倒!投个降都搞得老子左右不是人?汉人怎么就这么复杂呀?
最后安得决定出城向耿秉投降。当他见到耿秉时,翻身下马,直奔跑到耿秉马前,抱着马足痛哭,恳求饶命…耿秉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果实,沉甸甸地落到了自己的手心。他押着安得回营,交给了窦固。
而正如耿秉所料,车师后王投降后,不久车师前王也开城向汉军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