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萧亦是一愣。
攀附在云萧肩头上的雪貂似是感觉到什么,突然炸了毛。
叶绿叶眼望白衣之人拧了眉,语声肃:“师父何意?”
端木却不答,拉着云萧的手分明在把他拽近自己。“不走。”
黑衣红樱之人怔罢,醒神,转首问叶绿叶:“师父可是喝酒了?”
叶绿叶这才忆起,方才觥筹杯措之间众人举杯同贺圆月预祝战事,为免失礼她便未去取端木手中之杯代饮。
而云萧看在眼中,见叶绿叶不曾稍动,只以为杯中之酒已空。
叶绿叶点了点头。“当时师父已举杯,众人在看,我等作为弟子夺师父手中之杯未免逾礼,便未取。”她言罢,又道:“这又有何联系?”
云萧凝目看叶绿叶:“师父这是喝醉了。”
他轻轻挣动手腕,试将手从女子双手中抽出,然而榻沿之人只攥得更紧……
他道:“师父喝醉后便会是这样人事不分、形同稚子的模样……故我才嘱师姐莫要让师父饮酒。”
叶绿叶听得一震。
下瞬竟见端木将垂放在榻沿的双腿轻轻荡了起来,便如个河边戏水的孩子一般。
叶绿叶便不由地呆看着白衣人。
榻沿之人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便抽出一只手向她的方向招了招。
叶绿叶本能地依言走近。
待得立身白衣之人面前,榻沿之人便向上伸手……
叶绿叶还未反应过来,端木的手已然扯住了她的脸皮,然后用力往上扬。
脸上又酸又痛,绿衣之人一时愣一时惊一时震,目光便直了。
云萧侧首低头看地……分明是在忍笑。
端木认真地歪着脑袋与叶绿叶道:“你,笑一笑呀。”
叶绿叶心中微震,伸手覆住了端木正扯动她脸皮的那只手。突然忆起一年前的除夕夜……
那时小蓝和阿紫都在,紫衣人儿欢欢喜喜地给她倒着怀中小蓝酿的桃花酿,嘴里说着:“这个可好喝了~是阿紫好不容易给大师姐留的呢~”
小蓝看着阿紫便道:“要某人忍得住谗,确实是好不容易。”
阿紫立时高高嘟起嘴。“就是嘛~!”
小蓝便横了阿紫一眼。“可不是在夸你。”
长夜之下,益州之地的营帐中灯火轻煌,叶绿叶凝声而立,微微扬起唇一笑。
她低头看着白衣人蹙眉忧怀半似无念、半似在怜疼自己的神情,目中不由地慢慢湿润了……轻轻喃道:
“难怪那夜除夕……我劝师父喝杯酒暖暖身子……小蓝和阿紫那样紧张……”
叶绿叶复又想起那时紫衣人儿夺过端木面前杯盏一饮而尽时的模样……
……
“师父这桃花酿里有只蟑螂阿紫代您喝了!”
……
一颦一蹙,一言一笑,便似还在眼前……就是昨日。
眼泪不经意间滚落下来,叶绿叶闭目无声而泣,迎视端木深惑心忧焦急的眸,她飞快伸手去抹自己脸上的泪。
云萧转首看着绿衣之人,似明她心中所忆……眸中亦是一深,空惘冷涩、流转轻悲。
榻上之人仰头怔怔然的看着他们所在,轻轻抽了抽鼻子,空茫无物的眸中亦已凝了泪,她一左一右紧紧抓着叶绿叶和云萧的手,将他们牵在自己面前,下一刻埋首向前靠在两人身上,忽是小声啜泣了起来。
叶绿叶似是难以忍受,又似不想再克制,亦转面把头一偏,埋在了云萧肩侧,咬牙颤声哭了起来。
帐中灯火轻跃,昏黄朦胧,云萧静立榻前,不言不语,任榻沿、身侧,一站、一坐,一绿一白的两个女子将头靠在自己身上,闭目泣声,哽咽不止。
长夜忽凄,寂静冷清。
月圆,未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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