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要反。”
诸将听完皆一震,不觉面面相觑。
巫亚停云冷面低头看桌案上的地图,眸中已凛。
一将领忍不住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孔嘉:“太近。”
巫亚停云听罢一怵,十指倏忽紧握,成拳。“弋之先生所言极对。夜郎再南接谈指,谈指再南接宁州。谈指不过方隅之地,若宁州不为凌王势力,其何敢握五万兵马于夜郎之地安睡?”
诸将眸中皆凛,全部围拢至桌上地图一侧。
“而倘若宁州其实已反,我等中军南攻凌王所在夜郎则正入其圈套,定被其三面夹攻,全军覆没不在话下,后反军联合直指益州之东,再无人能拦,益州便将失守。若我等不攻凌王而攻吴郁,凌王也可联合宁州州郡兵从后包抄,我等亦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巫亚停云抬头看孔嘉:“先生所言我等不可不防……巫亚停云在此多谢先生的提点。”
此时副将张广道:“所以宁州确是反了?”
巫亚停云肃面,遣了手下右军将军南冥去探查宁州刺史徐怀之况。“若查证已反,不必向我回报,立时以将军府之名上报朝廷,让朝廷接手彻查。”
“是。”右军将领南冥领命即出。
“一州刺史反叛之案,查起来何其不易……眼下之境,无论其是否已反、是否要反,下一战的策略我们都需在假设宁州已反的基础上拟定,才可无后顾之忧。”前军将领林海道。
众将皆沉吟。
左军将领天涯道:“若宁州已反,凌王之势便与此前大为不同,是攻守皆备的万全之局!我等一动便中其下怀;但若不动,中军积劳已久,粮草供应掣肘,久战更危!”
“必久。”
孔嘉此言一出,巫亚停云双目微瞠。帐中诸将尽数拧眉,一时鸦雀无声。
“必久。”孔嘉静立,一身玄衣色深,只又道了一遍。
“战若久,伤国本。”巫亚停云缓缓低下头。
诸将皆忧:“大将军……”
巫亚停云未再多言,抬头肃色,再问孔嘉:“先生携左相旌牌来助,于中军此下之境,可有建言?”
孔嘉眸中始终无绪,神情亦是寡淡,只与她吐了两字:“扩军。”
巫亚停云听罢忽是沉吟,默声良久,沉眸道:“北域匈奴强悍,东面亦有外族滋扰,望皇上调兵来援恐是无望。此地战事若久,唯有扩军一途。宁州州郡兵若是凌王势力,便是一支出奇不意的奇兵,但若中军不动,全力扩军,这支奇兵就会在中军增势下慢慢失去优势。且如今我以中军九万与凌王十一万兵马相抗,亦有托大之嫌。但扩军亦为劳民伤财消耗国本之举,一个不慎更将引起民怨,此本若奏,必在朝廷内外引起争议。于外人看来,值此凌王、吴郁兵分两路、首尾难顾的良机,我拥兵九万不动,却向朝廷请旨扩军,使民心积怨,其心何居。”
帐中之人听罢,皆沉目。
巫云停云望向案上地图,续道:“如今之计,只有冒死一搏,以战况打消朝臣和百姓的疑虑,让朝廷及百姓与我等一道看清形势,请旨扩军方有人应。”
孔嘉听罢,皱起了眉。“若战,必败。”
巫亚停云闻言指尖一顿,而后低声道:“看来先生虽明察秋毫、聪颖过人,却仍是心如赤子、不勘人心之人。”
巫亚停云转面看他,面容冷峻,语声沉远。“先生难道不知,古来飞鸟尽,良弓藏。为将者,多少未雨绸缪,都只作狼子野心……更何况,若非危及国危及家,何人又肯离家赴死、马革裹尸?”
孔嘉驻立良久,未晌不语。
寒冬腊月,飞雪连天,除夕夜近。
……
夏武帝九年十二月晦,除夕。巫亚停云领兵三万奇袭夜郎所在,与凌王交战,此后吴郁立即率兵围攻中军驻地清镇所在。巫亚停云孤军深入,以三万奇兵与凌王战平,然却遭宁州兵反叛偷袭,损失惨重,宁州刺史徐怀反。
幸得右军将领南冥接应,退守撤回,却于清镇附近遭遇西、南面突然出现的羌族骑兵,夏军与私入夏境的羌兵交战,不敌,副将张广战死,大将军巫亚停云重伤。左军将领天涯率部而出拼死打破吴郁围势接应残部,巫亚停云方得退回,中军还余六万固守于清镇。
洛阳皇宫太极殿内,叶征怒而掷出手中的奏折。“好一个徐怀!身为宁州刺史临阵叛变!倒戈反军!更放外族羌兵从宁州地界私入夏境,绕至后方伏击!致中军伤亡惨重!”
殿内连夜被召上朝的众臣皆肃穆。
“御史中丞周琳!”
“臣在。”
“命你彻查徐怀一案,但凡牵涉其中者,从重论处!”
“臣领命。”
夏武帝十年正月,羌军私自入夏助阵凌王反军,夏羌宣战。
次月,益州之东广、荆、梁、秦、雍五地州刺史奉旨率部归拢中军麾下,被授予中郎将之职入中军帐中听候主帅调遣。六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