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世代传承之物,今日为师便将之还于你。”
有感少年人迟疑地执起手中玉箫,白衣女子再道:“另有‘箫语’之技,为师不擅音律,只记得当日于雪岭中曾奏之的那一曲,无力传授你其他,你幼时本已通之,应能琢磨得出。”
蓦然想起雪岭寒月之下,那片隔绝在十步之外的风雪。
和那时涌上心头,挥之不去的决绝苦涩。
是与现在……同样寂然又安然的心。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无心。
青衣的人握着玉箫的手微微紧了,思及境中之时,默姑娘诉与自己之言:璧玉樱箫是血樱家家主传承之物,历代家主都会好生保管,永远只会给最重要的人。
云萧抬头来看向女子的眼神不由便复杂了几分,蓦然问道:“不知当时那一曲……是何人吹与师父听?”
端木平静地回望于他,默然少许,和声道:“……是你。”
榻边少年闻言倏震……一时痴了。
屋外林间,山风忽静。
女子却并未放在心上,缓然续道:“你汝嫣家灭门之案至今未解,如今你知晓身世,为师不会阻你去查。只是记得不可妄下断言,也需记得,不可轻易将自己暴露于人前,以免于暗处生患临危,却不自知。”
少年似是听清了女子所言,又似并未听清,只是毫无反应。
久久,端木闻他应了一声:“……好。”
女子不觉便一怔,有感方才那一声,与当年他躺在药庐榻上、应下自己约定时的语声,如此相像。
终能忆起,面前之人,也还是那个倨傲狂肆、孤冷决绝的稚子遗孤。
“萧儿……”端木孑仙忽然唤了他一声,却又无言。
“师父。”榻边少年凝望着她,恍然笑言道:“该用晚膳了。”眸中却有水光闪过。
下一瞬,饮竹居外,响起了少女轻扣门扉的声响:“师父、师弟,可以用膳了。”
端木顿了一顿,应道:“好。”
暖食小厅里,紫衣丫头欣喜地摆弄着碗筷杯勺,见得云萧抱着女子走进,忙把铺了厚厚绒垫的木椅拉了开来。“师父师父!坐这里!”
云萧依言将女子抱了过去。
与此同时蓝苏婉将最后几个素斋端了来。
“野菇汤!梅花豆腐!”阿紫欢喜地叫了起来:“还有南乳粗斋煲!青豆萝卜、莼菜羹、笋尖青丝、藕丝荷粉、冬笋玉兰片~”小丫头眼儿精亮,哈喇子流了一桌:“虽然没有鱼和肉,但二师姐做的素斋最好吃了~!”
蓝苏婉横了她一眼:“你就知道吃和玩。”言罢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拂衣落坐。
小小的膳厅里,长桌火盆,四角里跃动着明亮的光火。端木有感四周温暖舒适之意,知晓她们将元火熔岩灯也拿来放在了厅里。
“噔噔噔!还有这个呢~!”紫衣丫头变戏法式地抱出一坛酒来。
“这是……我埋在树下的桃花酿?!”蓝苏婉瞠目一时,柳眉轻竖:“你……你怎的挖出来了?师父不喝,师弟又还小……”
“哪儿小了?去年我都喝了!”阿紫抱着酒坛嗫嚅道:“二师姐就是小气,小云子明天就要走了还不让他尝尝好喝的桃花酿~”
蓝苏婉被她说的一愣,支吾着道:“我……我也没说不给师弟喝……”言罢转首望向上座的人,小声询问:“师父……这酒……”
阿紫当即嚷道:“师父师父,我要喝嘛~”
青衣少年温然不语。
端木面色和缓,淡淡道:“小酌即可,莫要贪杯。”
阿紫欢呼了一声,当即爬起身来给蓝苏婉、云萧和自己都满上了一杯:“来嘛来嘛~我们一起喝~~~”
“你呀。”蓝苏婉禁不住微扬唇,奚落她道:“知道大师姐回来定不会让你多喝,这便挖出来了,小心师姐回了,闻出你一身的酒味来。”
紫衣丫头皱了皱鼻子,扬声道:“才不会呢!师父说了小酌,我就只喝三杯!”
“你可说话算数。”
“嗯哪!就三杯嘛。”
端木点了点头:“再多便莫要喝了。”
蓝苏婉当即道:“师父都说了,你可不许多喝。”
阿紫吐了吐舌:“才不会呢。”转而抓起筷子夹起一块冬笋片儿放进了端木面前的小碗里。“师父师父,我们喝酒您吃菜嘛~”
白衣女子温然颔首,如以往那般取过离案沿三寸的碗筷,举箸慢食。
云萧坐于蓝苏婉身侧,阿紫对面,不时便被小丫头举了白玉小盏过来轻碰一杯:“小云子你喝呀~这桃花酿可好喝了~~”
云萧浅尝一口,觉出酒中桃花香气四溢,酒味清醇,点头温言道:“确实好喝。”
蓝苏婉听罢眉间生了喜意,也与他们碰了两杯。
暖人的火气散开在四人身旁,厅内的灯火煌煌,晕染出一片迷离而温暖的光。
四人围案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