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今早出门前张大娘铁定叮嘱了,让他赶在晌午把米面带回来,不能耽误她们娘俩做晌午饭,要不张大娘的院子里不能剩下那么些竹篓子,这要是搁在平时,张春再在镇子上待上俩时辰不啥都卖光了。
丑橘去扛那袋子米的时候就瞧见她儿媳妇脸色不大好了,有些不甘就是了,张大娘背地里瞪了她一眼,随后笑么呵的把买米买面剩下的二十文钱递给丑橘。
不过这二十文钱丑橘没有收,说是留给细伢子买些零嘴吃,这二十文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算是补给张春的脚皮钱,这茬换了别人,她托人捎带米面回来也得这么做的。
张春的媳妇儿瞅着那二十文钱,脸上好看了些,对丑橘有说有笑的,这二十文钱是白得的,总算是补了她一些体己钱,毕竟是给喜伢子买零嘴的,她自是乐呵。
张大娘有些不悦,直拿眼剜她,可张春的媳妇儿收了钱就逗喜伢子去了,压根就不痛不痒的。
丑橘便扯着张大娘说别的,她知道张大娘心里一直惦记着想还她个人情,早年要不是她说的,让她把家里的地租出去,她这一家子也不能这么松劲儿。
可这一码归一码,今儿她托张春捎带米面,人家放着买卖不做,赶在晌午前把米面给他们捎回来,这就是很大的人情,她可不能为了这二十文钱让张春的媳妇儿跟他们娘俩闹别扭。
在张大娘那里说了几句,丑橘就把放在她院子里的那袋子米搬到她家去了。
张春在她家院子里歇息了好一会儿才回去,虽说他们俩家就住在对过,可那会儿张春实在是提不起劲儿回去,早上他搭村里人的马车赶镇子,为了赶午晌这个点,回来是坐隔壁村一个熟人的车,那人儿还算够意思,把他们俩口子载到田梗子那里才走。
两袋子米面张春连抱带扛弄回家,一回来就给她送过来,确实是难为他了。
王氏跟丑橘把米面搬到灶间,倒到俩缸子里,为了防止耗子半夜偷食,缸子上还盖着一个厚厚的木板盖子。
早晌丑橘把芋头搁鸡汤里煮了,娘俩凑合了一顿,其实说凑合还真有点放肆了,可早晌她们没米没面的,可不就是得凑合么,这会儿张春把米面捎带回来了,午晌就烧饭吃。
不过家里也没啥下饭的,丑橘就琢磨着打俩鸡蛋炒饭,可王氏不干了,她那股子小心劲儿又犯了,说丑橘没够,刚出锅的热米饭还琢磨着炒蛋哩,这又费柴禾又费荤油的,这叫外人看见了该咋说她们娘俩。
丑橘觉得好笑,她在自个儿家里吃点好的,别人说她娘俩啥,管得着么那些人。
王氏则觉得跟丑橘说不到一块去,她家妮儿还小,不知道村里那些人会说啥,她们指不定就会说,她爹出去累死累活挣俩钱,家里娘俩就是这么糟践,刚出锅的热米饭,还要打个蛋炒着吃,真是放肆。
王氏这边拦着不让,丑橘的‘如意算盘’没打成,只得捞碟子酱菜出来下饭吃,心里琢磨着,以后要是有钱了,一定要敞开肚皮吃,把她娘拦着不让吃的都吃个遍!
不知是不是早间丑橘帮阿牛洗了两件衣裳的缘故,午晌一过,阿牛就挑着俩筐子葫芦瓢来了。
“哎哟,阿牛啊,你来了,咋这个时候过来了,这正午的日头大着,也不怕叫晒到,来来来,快搁下歇歇。”
王氏知道丑橘要这葫芦瓢是干啥使得,瞅见这俩大筐子笑得合不拢嘴,迎上前去给阿牛搭把手。
“桂姨,不、不打紧的,我、我娘昨儿听说丑橘妹子要这葫芦瓢,原是打发我立马就送过来的,可我娘昨儿崴了脚就、就……”
阿牛不知王氏这么热情,有些个懵,嘴上支支吾吾说着,双眼悄摸摸的看向丑橘,神情稍稍有些变动。
丑橘在收拾灶里,听到阿牛把葫芦瓢带来了,心里也着急要瞅,甩甩手在围腰上擦了擦就出去了。
不过瞧见阿牛带来的葫芦瓢,丑橘微微皱了皱眉心,她都说了要小个儿的了,咋的阿牛还给她拣大个儿的来啊,真以为她是要当柴禾烧了。
虽然不是很满意,可人家毕竟给她带来了,她怎么着也得给人家个笑脸不是。
她笑着跟阿牛道了谢,请他到堂屋里坐,王氏笑么呵的说在院子里坐就成了,这天儿怪热的,屋里闷得慌。
丑橘到堂屋给他跟王氏都倒了一碗水出来,让他俩说去,她则把那俩筐子葫芦瓢拖到一旁,阿牛有几次想过去帮忙,奈何王氏拽着跟他说话,问他娘咋样了,家里最近可好咋咋了的。
阿牛坐没多久就回去了,王氏也实在没话跟他说了,她一个三十多四十岁的婆姨,拽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扯闲唠,这能扯出些啥来啊。
“哎哟,下次阿牛要来,让他把东西搁下走就成了,我再不跟他唠唠了。”
听到王氏在埋怨,丑橘手下忙活着,脸上一笑,“娘,你以为阿牛哥不想走啊,他是瞧你跟他唠的还,不好意思走。”
王氏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样,她尴尬的扯了扯嘴,“得,我还寻思着阿牛一个人到咱家来会害臊,上赶着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