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奥维尔斯三人所行的森林尽头,一条泛着星辰光点的大河静谧流淌,那是精灵河暮水,河岸上群峰林立,山壁若利箭直挺。沿河流向下游行去,在山体突出的尖形拐角处,坐落着一座木质联排房,房子前生长着一棵枝杈纵横绿叶繁茂的老橡树。
“你回来了。”一个长有至腰黑发,身披红袍的男子伫立在暮水前,他的身后背负一把玲珑精致的蓝剑,那是名为灵魂的浮戈(1),他静望着眼前河流,与身后的女子道。
那女子有着金色的蜷发,她提着一把双刃长剑,一双眼睛细弱流水。
“是的,可你还在这里。”女子回答,“你应去外面走走了。”
“也许你是对的,但这暮水让我沉迷。我不想再找回我的记忆,但在梦里,我却时常梦见那个叫苍怜的人提着我所背负的这把锈蚀的蓝剑一直对我笑,我清晰知道他是我的父亲。”这男子神态中透出一种浓重的忧郁,他叫蓝图拉,是苍怜的儿子,他时常伫在暮水边,是一个了不起的灵士,他掌握着八门的力量,能够与万物交谈,可以随心所欲通往各界。
“你可以告诉我一些记忆么?”他问道,脸色忧郁,神情哀伤。
“如果你让我重复一遍,如果这能让你找到答案,我当然可以向你诉说一些我所有知道的。”女子说,“你从世界的巅峰之山——影幕山上坠下,一棵迎着寒风与暴雪生长的石涧松将你托住,但并未多久,很快松根因剧烈的撞击断裂拔出,松动的巨岩崩坍连着积雪向下沉去,没有人注意到那生长在松根下小小的顽强的兰花,它在这瞬间被震落在你的纹饰青袍衣襟,你羸弱的手臂抓住了它。”
“坠落经历了很久很久,那似乎若同世纪漫长,你平躺着的身躯穿越星光月光,穿越磅礴雾气,穿越暴风骤雪,仿佛穿越了一个四季。结局,你坠落在西尔飒斯西方群山万壑的山脉密林,在那桦树、乔木与针叶古松层次密布的高林,我因你身体的热度而化为人形将你救下。如果你觉得不可思议,那我可以再次告诉你我是一个受了灵刃诅咒的人,你也如此,且我们的诅咒出自一人之手,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之人的女儿,他亲手将自己的儿女以灵刃诅咒幻作他物抛向影幕大山。”
“如果他还活着,我会亲手杀了他!”这女子的声音中充满无法消解的恨意,她是西斯兰格修的女儿薇娅。
“如果他还活着,你定力不从心。”蓝图拉一声叹息,“我只想找到我的生父,我的记忆中残留着那点儿东西,一个模糊的镜像,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知道,他是我的父亲。”
“你不该停留在这里,仿佛你已经万念俱灰。”薇娅劝道。
“我已经在现实中寻了很久很久,两代长命的人足以在这时光中老去,我太累了,不仅仅是**。如果你能看到这暮水,你的眼睛能透过它看到一个又一个世界么?那五彩纷呈多姿多彩甚至忧郁暗淡阴冷无光,我信仰,也许现在我已经不那么坚定地信仰了,一代精灵王辉月暮虽然已死,但只是在这个世界之中,他在其他世界的浩大灵力无形中约束着界门,灵力诞生的守门人碧眼金瞳,他们手执金戈,魁梧高大,无法被击败,也许我们都是遭到他们放逐来到这个世界。”
“我什么也看不见。”薇娅不解地摇头。
“你能看见,但你看到的只是一团星光,虽然掀开那层星光便能够透出苍宇,”蓝图拉忧郁地浅笑,“这次怎样?你还是没有找到你的弟弟?”
“我没有一丝线索。”薇娅提剑上前,“我那可怜的弟弟,跟我一样苦命的人,若是也有我这般幸运就谢天谢地,我已经失去信心,我决定留在这里,我爱不了你,你也爱不了我,但你需要我。”
“很抱歉。”蓝图拉神色中带着哀伤,“我没有承诺......在诅咒之下,我不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
“你会找到丢失的记忆,你的精神力量被封锁在那里,那时你将不再犹豫,你将永远地活下去,永远地。”薇娅回答。
蓝图拉哀伤地一笑。
“我沿河岸走走,很快就会回来。”薇娅转身停留片刻,蓝图拉没有回语,她缓步离开。
此刻,奥维尔斯、达莉娅与母亲三人终于穿出了森林。月光很浓,本想按照原计划停留下来休息,但这暮水着实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大河从森林中淌出,河道坡度很大,但河水却流淌得异常寂静,河水中弥漫着耀眼的银色光点,犹似夜空星河壮美动人。
河岸上伫立一座五米之高的方碑,上面竖直刻着:“精灵王爱德米亚以宏伟天恩馈赠凡世的礼物,但贪婪的人们,为这人类无法饮用的美丽之物,却引起了邪恶的争端,为了美丽而变得丑恶,这是世间最大的丑恶。”
奥维尔斯惊诧地上前喊道:“母亲!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河?”
母亲连连摇头。
“我清晰记得,这便是我来到这世界的地方,我从河水中走出,失魂落魄,衣着破烂,正逢威诺哥家的人来到这里,是父亲西拓烈将我救下。”达莉娅讲述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