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年代与和平时期不同,军纪败坏,平民百姓命如草芥,官兵违法乱纪的事时有发生,而为了维护士气,一般情况下主将对部属违法乱纪之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纵容包庇。
人死不能复生,为一个已死的歌妓而得罪黄廷,显然不是智者所为。要知道,黄廷如今已贵为朝廷御营水师副将,御营是什么?那是天子亲军!无论待遇还是装备,位列诸军之冠,堪称嫡系中的嫡系!
何况黄廷现在还兼任着朝廷钦使的身份,其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天子的意思,地位今非昔比,与他结冤显然很不明智啊……
从最初的的怒火中冷静下来后,陈豹思前忖后,觉得还是不能一杀为快,最好还是把卫刚交给黄廷处理为上策。陈豹此刻已不想让卫刚死了,反倒希望黄廷徇私枉法,赦了卫刚的死罪,那么黄廷和卫刚俩人都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如此在洽谈归顺事宜上必定会松松口,不在步步紧逼,何乐而不为?
第二天清晨,没等陈豹起床,家人即来叩门通报,黄廷来府求见将军。陈豹忙从床上一跃而起,一面吩咐快把黄廷迎进府署,一面派人到牢中去掉卫刚的手链,让他洗净脸面,以免交人时出现麻烦。随后,他自己洗刷完毕,生怕黄廷等人心焦,连早餐也未吃,就匆匆来到客厅与黄廷会面。
黄廷近几天的心情是喜忧参半,喜的是陈豹确实有归顺的心思,岛上的实力也不弱,如果能被朝廷所用,对以后抗击鞑子,收复河山绝对是一大助力。
忧的是手下老毛病太多,纪律容易松懈,行事鲁莽,令他防不胜防,譬如昨夜,卫刚竟然背着他私自带着手下去嫖妓,并杀死了陈豹的摇钱树俞红玉,闹得满城风雨,影响极坏。
黄廷得到消息后大为震怒,彻夜未眠。接连这样的事件使黄廷意识到,必须尽快离开南澳这个乌烟瘴气的大染缸,还是和原先在行都肇庆一样,在野外进行全封闭式管理和整肃,只有这样才能把队伍训练成纪律严明的抗清铁军,这也是天子对新建水师的期许。
而在离开南澳前,他决心会同陈豹忍痛把亲信手下卫刚斩首示众,天子的御营亲军军纪有多森严他很清楚的,有独立不受主将约束的军法官专门维护军纪,容不得半点徇私枉法,即便暂时保住了卫刚一命,回到岸上,也难逃督军使的严惩,可以说,卫刚在私自嫖妓并杀了歌妓后,命运便已然注定了。
与其纵容包庇给人落下口实把柄,不如当机立断,直接在岛上处决了,申明军纪,撇清关系的同时,也算是给陈豹和岛上的军民一个交待,消除一点负面影响。
所以,大清早黄廷就叫来千总李成,随行军法官柳涛等随从军校,把自己的决定转告他们,并带着他们前来衙署拜会陈豹。
俩人会面。
黄廷首先开口:“今日大清早就来打扰,还望陈帅不要怪罪。”
陈豹打着哈哈,说道:“呵呵,黄将军不说俺也知道,你是为卫刚而来。此乃小事一桩,黄将军且放宽心在此陪俺喝茶闲聊,俺自会派人去把卫刚放出大牢。”
“难道陈帅不想杀卫刚?”
“说实话,卫刚既是黄将军麾下亲将,俺也不想为一个已死的歌妓为难黄将军。”
“人命关天,歌妓虽贱,也是一条人命,窃以为陈帅不该为我而徇私枉法。”
事出意外,陈豹不禁愕然。
“莫非黄将军清晨登门不是来为卫刚求情?”
“陈帅误会了,廷今早前来是想请陈帅尽快将卫刚斩首示众,以示国法无情,不处置卫刚,廷也难向陈帅和南澳军民交待。”
虽然杀了卫刚能一解自己心头之恨,陈豹还是担心会因此得罪黄廷,从而怀恨在心,更何况,他还想让黄廷借此欠他一个人情呢!
陈豹试探着道:“一个歌妓而已,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黄将军不再考虑考虑么?”
黄廷决心已下,没有半点犹豫,他斩钉截铁的道:“法外无情,卫刚违反军纪,按罪当斩,没什么好说的了,廷愿亲当监斩官!”
陈豹闻言心下感到一阵遗憾,见黄廷态度坚决,只得言不由衷的附和道:“黄将军大义凛然,忍痛斩将,陈某万分钦佩!黄将军想怎么处置此事,陈某悉听尊便。”
“我想去大牢见卫刚一面,请陈帅恩准。”
“黄将军无须去大牢,稍待片刻,陈某马上把卫刚提到大堂来见你。”
陈豹转身派人去把卫刚提出大牢到正堂。不一会,卫刚拖着沉重的脚链来到黄廷面前,也许是身穿囚衣囚裤、头发披散的缘故,看上去眼枯落形。黄廷万万想不到,离上次见面仅仅相隔十多个时辰,卫刚就象换了个人似的,憔悴不堪,心中对他真是又恨又痛。
“黄将军!”
卫刚跪倒在黄廷面前,泣声道,“卫刚酒后失控,犯下大罪,辜负了将军厚望,悔之莫及!”
“唉,黄某敬你也是条热血汉子,原以为能带着你并肩驱杀鞑虏,建功立业,没料到你竟会在南澳犯下如此大罪,叫黄某回去如何面对袍泽,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