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皇上召臣来有何吩咐?”
陈邦傅是地方镇将,没想到皇帝会突然召见入宫问对,心中一阵狐疑,难道皇帝知道他最近在城门口干的事,想召他问责?
乱世有兵就是草头王,随着丁魁楚和他麾下的亲信京营兵的到来,他唯一可以依仗的兵权优势也没了,原本垄断的特权突然间瓦解了,他心中有些不安,虽然他的兵力远强于丁魁楚。
其实陈邦傅猜测的没错,朱由榔正是因为那件事想到了他,只不过不是责罚而已,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用手指了指御案上的一摞子信件,示意他拆开阅览。
陈邦傅疑惑的看了看朱由榔,选了最上面的两封信,拆开一看,竟是内阁首辅丁魁楚和一名致仕官绅的通敌信。
再联想到近几日锦衣卫在梧州城内外的动作,心中微震:“这——”
朱由榔苦笑一声,道:“卿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啊!”
难以置信?陈邦傅心中冷笑,国朝到了如今这地步,群臣要是都没这想法,那才是难以置信!
“臣惶恐。”
“朕自问从无负过他们,为何如今他们竟皆负朕?”朱由榔悲愤的道。
“会不会是东虏的反间计?”陈邦傅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信,东虏要用反间计也得看对方值不值那个价!
“要真是东虏的反间计就好了。”朱由榔收起悲愤,冷哼了一声,狠狠地一跺脚:“可惜不是!这些士绅自私庸懦,卖国求荣,真是该杀!”
“皇上无需动气,如今证据确凿,若想惩办他们,此事易耳。
臣现在就带兵前去抓捕,以通敌叛国罪治之,将其族灭,以证国法!”陈邦傅大义凛然的道。
“罢了。”朱由榔挥手阻止了他,长吁了口气,道:“朕何尝不想,只是真如卿所奏,把此等叛贼捉拿归案,枭首示众,不知内情者定以为朕滥杀无辜,昏庸残暴,如今正是收拾人心之时,杀戮太甚可能会引起激变,如此国事更不可为矣。”
“是臣欠考虑了,臣有罪。”
“卿不必自责,你的心意朕明白。”朱由榔起身离座,在殿中徘徊了几圈,口中怅然道:“朕就如此失德吗?竟然连丁先生都要叛国投敌,朕平日里可是待他不薄啊!”
陈邦傅趁机表态:“不管别人怎么做,臣定然忠于君上,忠于大明,至死不渝!”
“好!”朱由榔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的道:“文臣误国,皆不可信,放眼满朝,如今还能让朕信任者为卿一人矣!”
“臣惶恐。”
“将军如今已成朕之心胆,有将军在朝,朕方觉心安。将军可愿做朕之臂膀?”朱由榔很自然的把爱卿一词换为了将军,以示敬重。
陈邦傅闻言大喜:“皇上如此厚爱,臣感激不尽,一定竭尽全力以报皇上知遇之恩。
只是臣一介武夫,粗鄙无文,若有失礼冒犯之处还请皇上谅解。”
朱由榔笑了笑,道:“无妨。”
“皇上,臣有一事容禀。”
“说。”
陈邦傅眼珠子一转,狡黠的道:“臣请皇上免首辅丁大人一死。”
“这是为何?”朱由榔不解的道。
“丁首辅老成谋国,负有重望,今虽罪在不赦,但据臣平日所知,其为两广总督时,德泽两广,两广绅民若知此事,定会怜悯痛惜,臣乞望皇上能赦其重罪,以待不死。”
朱由榔到这里终于听明白了,陈邦傅这厮哪是在为丁魁楚开脱啊,分明是想借他的手至丁魁楚于死地。
清兵压境,大明江山摇摇欲坠,已然十分不稳,此刻怎能容忍‘老成谋国、负有重望’和‘两广绅民怜悯痛惜’的叛国投敌者活着?
好在朱由榔也不打算让丁魁楚活着,在这一点上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于是朱由榔便顺着陈邦傅的意思道:“将军不必为其开脱,朕虽然不能把他们全抓了,但也不会装聋作哑,对此事不闻不问,余者朕可以不追究,但丁魁楚不行,他身为内阁首辅,辜负了朕对他的一片信任,朕深恨之!”
陈邦傅心中窃喜,嘴上挽留:“皇上——”
“将军无需多言,朕心意已决。”
陈邦傅适时收手:“臣遵命。”
“不过——”朱由榔顿了顿,脸上带着一丝顾忌之色,道:“丁魁楚除了内阁首辅,还是总督京营戎政大臣,其手绾兵权,麾下有近两千亲信京营兵将,朕担心冒然拘捕他可能会发生内讧,火拼,徒让东虏坐享渔翁之利。”
“皇上所虑极是。”
“所以只能智取,不可力敌,最好以不流血或少流血的方式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住他麾下的兵马,当然,想要成功就要依仗将军之力了,解决了那些京营兵后,再让丁魁楚伏法就容易多了。”
“皇上但有用得着臣的地方尽管吩咐,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朱由榔呵呵一笑,道:“朕是这么考虑的……”
朱由榔把他的计划跟陈邦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