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更不配说自己是跟着白老将军一起吃过苦受过罪打过仗的兵!”
小兵委屈:“我哪里是自己昧着良心胡说呢,都是军营里那些人说的。他们说我们大家本来是奔着白老将军来的,他英名世人皆知,又能征善战,跟着他有朝一日肯定能熬出头,大家都博一个好前程,也能图个封妻荫子的,谁知道这一趟出来晦气,受尽苦难不说,如今白老将军自己也死了,我们这些弟兄们还熬在这里有什么用?前途是不敢指望了,只怕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被朝廷的兵当乱臣贼子围困致死,死了连个坟头都没有,就只能抛尸在这深山荒谷里。”说着落泪,满眼都是思念家乡、亲人的眼泪。
老兵叹一口气,颓然坐下,“谁说不是呢。我们走到如此地步,是一开始谁都想不到啊——可你们也不能把罪过全都推到白老将军头上去。老将军他也有自己的无奈,自从拉我们出来的那一日起,千斤重担便压在他一个人肩头,我作为近身伺候的人,又是早年间甲子兵中残留的老兵,我怎么会不知道白老将军的为人和胸怀呢,拍着心口窝说话掏心窝子的实话,放眼如今的天下,这东凉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他一眼把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放在心中第一位的人!白老将军,堪比史书中大宋朝的岳飞啊——他从年轻时候起事以来就带着弟兄们南征北战,后来遇上一代开国明君一世皇,他立下的功劳那真是赫赫如山啊——他受过多少罪,吃过多少苦,打过多少仗,身上有多少刀伤剑伤,乱军阵中飞刀砍掉多少敌军首级,砍翻多少敌军大旗,凝聚起多少人心,肖力年你这吃奶奶的娃娃怎么会知道?那峥嵘岁月,你们都是没看到,没经历过,所以你们才敢这样信口胡说,以后胡说的时候先摸摸你们的心口窝吧——”
说到动情处,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黑小白慢慢跪下,双手搀扶他起来。
慢慢问道:“在你眼中心中,白老将军真的这样好?”
老兵擦一把泪,“我成大彦这辈子最讨厌那些不说实话的人,我本来已经是带着儿孙在乡间种田耕地,过着吃饱穿暖的小日子,我为什么要跑出来参与起兵,都是忘不了白老将军对我们的好啊,想我年轻的时候,跟着将军跑遍了整个东凉国,哪片土地上没有我们的马蹄踏过呢——真的是一寸河山一寸血啊,东凉国如今的好日子是我们这些人脑袋提在手里换来的——白老将军不忍心眼看着大好江山被摩罗国铁骑践踏,更不忍看着数数万苍生百姓被他们杀戮——白老将军既然带头起兵迎战,我们这些旧日的老兵自然不能旁观,我们愿意和将军一起金戈铁马,一起出生入死,一起为东凉国的无辜百姓拼杀出一个能够安居乐业的日子。”
成大彦说着捂住脸大哭,“我们和将军之间这份情义,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会明白呢,这是峥嵘岁月里一年一年磨练出来的,我只恨自己老了腿脚不利索了,感觉也迟钝了,没能及时察觉出将军最后的打算,早能察觉出来的话,我真是宁可跟着将军一起赴死的啊——”
“你们的情义……兵士和老将军之间的情义……”黑小白喃喃回味。
“是啊,白老将军他真的是天下少有的好将军呢,打仗从来冲在最前头,吃饭睡觉和最普通的将士一模一样,好几次就为掩护不知名的小兵而受了伤呢,想当年有一个新兵操练时候不认真,上了阵一紧张连枪都捏不稳,乱军阵中眼看被飞簇射中,都是老将军啊,不顾一切扑过来替新兵挡下了飞簇,胳膊上深深扎进去五寸呐,疼得晕了过去。但是丝毫都没责罚新兵。等伤势好了后,他还亲自带着这个不懂事的新兵练习射杀。你们知道这名不懂事的新兵是谁吗?就是我成大彦啊——”成大彦再次抹泪。
新娃娃肖力年听得入神,忘了刚才还和成大彦厮打,凑近来坐到跟前,瞪圆眼睛:“你真是那个新兵?你倒是很幸运啊,老将军居然还亲身为你挡过飞簇?”
黑小白目光炯炯看着这张年轻的娃娃脸,“其实你也得到过他的照顾啊,你屁股受伤昏迷那阵子,他亲自帮着我给你上药。你屁股上有个巴掌大的黑色胎记,他当时还伸手摸了一下呢。”
肖力年慌了,羞得脸红:“真的假的,将军他竟然摸过我的屁股?”
成大彦瞪他:“还不止摸屁股呢,最后那段时间杀了战马吃肉,有一次你不是偷偷哭着说吃不饱吗,分肉的时候火头军特意给你碗里多分了一勺子,你知道那是谁的一份吗?就是白老将军的,他把自己的省下给了你,他自己却一夜没吃东西。”
肖力年惊呆了,望着眼前满眼碧绿青草,再看看高处被山谷烘托得高远深蓝的天,眼里慢慢有了泪光,喃喃自语:“我竟然不知道这些,老将军他……他……”
黑小白伸手给他抹泪,“如今老将军人已经走了。再说,再哭,也都迟了。如今眼前这路要怎么走,都是需要好好想想的。”
成大彦点头:“其实刚才和肖力年小兄弟起了纠纷,都怪我骤然听到有人这样对将军言语不恭,我才火气上头动了气。其实弟兄们心里着急,焦急,上火,我都知道啊,我这心里也是满肚子的火呢——将军就这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