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朝堂之上走下,谢方叔始终绷着脸。
吴燧看着奇怪,却是稍微靠近一点,低声问道:“谢宰相,你怎么了?”
“你所说之事全都为真?”谢方叔忽而侧目,虽是老态龙钟,但一对锐目却熠熠生辉,死死看着吴燧,问道。
吴燧立时颌首回道:“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全无一点虚假。”
“但是那余玠,我昔日也曾经和他见上一面,乃是一个刚正不阿之人,怎会有这般事情?”谢方叔脑中一闪,浮现出往日接见余玠的场景,那雄姿英发的姿态,当真令人印象深刻。
所以他在听闻余玠有此行径之后,方才有所困惑。
吴燧微微摇头,回道:“许是隐藏的太深了吧。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而那川蜀距离临安足有千里之遥,谁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儿?”
“也许吧。只是可惜他了!”神色黯然,谢方叔迈步向前。
吴燧也道:“或许是吧。更何况川蜀沦陷,他身为四川置制使,自当时难辞其咎。个中原因,非是我等探寻,只怕也不知晓,此人竟然背着我们做出这等事情。”
言谈之中,两人却是将余玠行径视若理所应当。
至于他们往日尊敬,自然也被抛之脑后,浑然不管。
两人各自离去之后,谢方叔也走入自己府邸之中,却见那姚世安正伫立庭院之中,不免有感到些愠怒,问道:“你今天前来,莫不是又来借钱吗?”
他却是知晓,自入京之后,这姚世安便浑然没有个正行,始终和禁军那帮浑人厮混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提振精神的心思。
姚世安被这一问,也是吓了一跳,面带羞涩回道:“实在是抱歉了,叔父。只是我家中已无半点粮米,不知你可否接济一下?”
“没米了?我前些日子不才借了你三十贯钱吗?怎么花的这么快?”谢方叔眉梢微皱,立时呵斥起来。
姚世安身子一颤,脸上带着委屈模样,低声念叨:“只是三十贯,哪里够啊!”声音虽小,但却被谢方叔听在耳中。
“三十贯?这已经是寻常人家一年吃食了。你却就连三天也没撑住?”谢方叔双目圆睁,火气从中冒出,厉声骂道。
姚世安辩道:“可是叔父。除了我,还有我的那些朋友们啊。若是请他们喝酒什么的,三十贯哪里够啊!”
“什么朋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交的都是什么朋友们。趁着这个时候,趁早跟他们离开才是正事。”谢方叔脸一横,更是气氛无比,张口骂道:“一天到晚,算个什么样子?你这厮,难道就不知道找些事情做吗?”
姚世安撇撇嘴,又见谢方叔一副斥责模样,赶紧低下头来,心中却想:“一天到晚就是做事,哪有自由自在来得好?”
自川蜀之战后,姚世安知晓郭侃、蒙哥两人皆以身亡,虽是松了一口气,但一想身躯之内,藏着一只随时随地都会取人性命的蛊虫,便心惊胆战,生怕有一天这厮发作,夺了他的性命。
而在余玠死后,姚世安更是恐惧秘密泄露,不自觉的便开始远离朝中之人,以免被他人发现自己秘密。
自此之后,他便开始堕落,直到变成这般模样。
谢方叔不解其意,只当姚世安是因为仕途受挫,方有这般表现,便苦心劝道:“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委托朋友,帮你找一个小官当当,总比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要好得多。”
“可是叔父。侄儿无能,只怕会坏了事儿。您还是给我一点钱吧。”
姚世安却将头摇成拨浪鼓一样,始终推拒着。
谢方叔无奈,只好吩咐官家取出一些钱来,让姚世安离开。
对于这个侄儿,他算是失望透顶了。
等到姚世安离开之后,谢方叔自感疲惫,只好稍作歇息片刻。过了一会儿,门外又是传来声音,开门一看却是徐清叟。
他一见谢方叔在这里,便道:“此番前来实在冒昧,不过你既然在这里,那就好了。”
“除了这里,你觉得我会前往何处?说罢,找我何事!”谢方叔问道。
徐清叟深吸一口气,方才诉道:“是关于余玠的!”
“哦?难道你觉得此事尚需讨论?”谢方叔略有嗔怒。
当初他始终抱持对余玠的疑心,如今看来显然被此事印证,今日见徐清叟有辩驳之色,便生出几分怒气。
徐清叟摇摇头,回道:“倒不是这样。只是你也知晓,那余玠未曾身亡之前,于朝中素有贤名,其部下广布于国朝之中。若是他们听闻此事,你觉得会是什么反应?”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难道说?”谢方叔这才明了,只是一想之后手段,却不免生出几分排斥。
他素来自以为正道人士,当初之所以质疑余玠,全是因为彼时余玠确实和赤凤军有所联系,更是出了蒙古入侵这等大事,这才会弹劾余玠。
但若是牵连其余无辜之人,却并非谢方叔所愿意的。
徐清叟颌首回道:“你也知晓,若是他们听了此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