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铁蛋儿妈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遇上花凤这样的主,也是寸步不让。
本来娘俩岁数相当,平时关系很好。花凤的为人小气、偏执,铁蛋儿妈一直把她作为晚辈照顾着,凡事多忍让。
一次,花凤来找铁蛋儿妈借莜面,铁蛋儿妈结结实实给花凤装了一盆。等花凤还来时,不说虚实,单单冒起来的头就小了一半,铁蛋儿妈明明知道花凤至少少还了二斤面,但莜面是自家产的,少还就少还吧。
花凤在其他人家借不到东西。仍然来找铁蛋儿妈借,无论借什么或是要什么,铁蛋儿妈也一如既往地借、给。
她知道花凤就爱占点子小便宜,力所能及也不计较了。
不想如今的事,花凤却要她赔一头牛呢。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情,坚决不能让步。
铁蛋儿妈知道不能让步,否则以后的日子便没法过了。
铁蛋儿大忍不住去割了一捆青草准备喂那头母牛,铁蛋儿妈生生拦了回来。她说:“你如果想揽在身上就去喂,花凤现在耗得就是看谁去理会这头牛——想讹你,你倒好,自己去钻这个套子。”
铁蛋儿大说:“那牛一天没吃东西,腿又断了,再不吃我怕牛会死了,那样对谁都不好。”
铁蛋儿妈哼了一声:“你放心,等王三回来自然会来看牛,你等等看。”
晚上王三从打麦场面里回来,听自己的母亲说:他家的母牛被犍牛压断了腿,花凤要牛倌儿赔牛,全村人反对。铁蛋儿一家也不管了,牛在斜坡上一下午了没吃没喝。
王三家也没回就跑去看牛。
见牛已奄奄一息,急忙跑到铁蛋儿家,央求六叔帮忙抬牛回家喂水喂草。
铁蛋儿妈说:“王三,咱们丑话说在头前:你若做得了你家花凤的主,要我们帮忙,我们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一定帮你照顾牛。如果你做不了主,我们就再找个地方理论,牛先放那儿不管它。如果到个地方说我该赔这头牛,死了算我的。如果说不该我负责,那王三你记住:牛死活我们都不管。我们是你的长辈,有理咱们就从理上来,先把亲戚关系放一放,好不好?”
王三说:“六婶儿,你看你说的!花凤你还不知道?她就是个翻不清理的主儿!你听她说?我一个大男人,我做不了主?你快叫六叔帮我把牛腿先接上吧,再不接牛真的死了,你也不忍心不是?”
铁蛋儿妈说:“你家花凤我知道,只是这件事是大事,咱们得找几个人说清道明,省的日后打涝埻(打麻烦)。”
于是铁蛋儿妈打发铁蛋儿去叫村长和杨洛,两人来了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王三听了以后说:“这个败家的婆娘!差点耽搁了这头牛,从古至今哪有放牲口的因为断腿赔牲口的?别说不是打断的,就是打断的,你们见有那一个牛羊倌儿赔过牲口?”
大家说是啊,但是花凤就是不听,还说我们“烧着手的脚不疼”。
王三又说:“你不看我平时让着她,我是嫌她麻烦,小事也就不多计较了,现如今这么大的事,我说了算!大伙儿帮帮忙把牛腿先接上。我也得请六叔六婶儿帮忙照应一下这牛,你看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花凤是不干活儿的主儿,你们也知道。”
大家说那是应当!铁蛋儿妈早说了一定帮着照应的。
于是,大家把牛抬回了花凤的院里。
花凤拦住大门口不让进去,大家说理就这么个理,你再闹就没有意思了,到时候这牛真死了,你就亏大了。
王三一改平日里像绵羊一样的性格,吼道:“你个败家的娘们儿!还不让开?!你想这牛死了,你准备哭啊?再不让开,我踹你了啊!”
花凤一看王三真的急眼了,忙让开,却坐在地上又一次嚎啕大哭:“你个挨千刀的!你个傻子、愣货!听人家的哄骗,看看牛死了,你找谁去?好好的牛送出去,却抬了回来,凭什么不赔?”
铁蛋儿大过去扶着花凤,低声下气地说:“花凤,不哭了啊,六叔不是故意的,六叔心里也不好受,咱们想办法把牛腿接上,好好照料,等牛养起膘,咱们把它卖了,再买一头好的。你看在六叔也不容易的份儿上,别哭了啊。”
大家也都劝了一回,花凤不哭了,坐在一边发呆。
王三找来几块木板和绳索,大家把牛腿摆正,牛腿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铁蛋儿大摸摸牛腿断处,摇摇头说:“恐怕接不上了,耽搁时间太久了!”
花凤一听接不上了就又开始骂:“你个二百五!愣货!半吊子!你看看接不上怎么办?死了怎么办?”
王三恨恨地宛了花凤一眼说道:“你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还不是你闹的?早接不就好了?自古都有理要讲的,你以为你跟我横跟别人也能横出息了?你个败家的娘们儿!“
大家拉的拉扯的扯终于把断了的牛腿复位到最好的地步,拿木板绳索绑上。
铁蛋儿大嘱咐王三:“你要多看着它,明天肿可能就散了些,绳索会松,到时候咱们再紧过,每天都要重新绑过,这样既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