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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五年己亥七月廿一,花间隔雾
因脑壳里源源不断、无法抑制地涌出坏点子,加之钱昆之流在人前摇唇弄舌,故镇上人皆传我行止浮屠,离我甚远。遂只得日日在林中游卧,闲消日月。
心灰意冷的是,这种逍遥的日子似乎随着年纪愈大而即将消逝,转而代之的是帮父亲在烟花厂里敲算盘,或到衙门当个升堂打鼓的小喽啰。
猛然察觉气力将尽,再难抵挡这注定的来临。也会感到,现在为开心所做的一切,竟是我悲哀童年的回光返照。
今日降霜,清晓微寒,露水无声无息地沾湿了桂花。偶见凡音穿戴整洁地出了镇门,朝森林方向前行。
为探究竟,没有喊她,正欲尾随跟踪,结果被她回头发现,再三求情之下,她才无可奈何地容许我跟着。
进林子前,凡音举袖掩嘴,低声说她是去跟基督教有关之地,近来朝廷反洋,更有义和团、白莲教等帮派扶清灭洋,故悄悄去、悄悄回,也不许跟任何人说,以免惹上麻烦。
我满口答应,横竖哪都呆腻了,有新鲜地方,那是再危险也要去玩的。
刚走两步,凡音便停下来又补充说,若是小姐问起,你就说你是偷偷跟踪我去的,我并不知情。
我连连道好,已是迫不及待。即将到来的未知,使喜悦之情充斥着全身。
森林外雾里堆炊烟,云烟深处,传来隐隐钟声,这钟声不得不让我联想起那团灰影。
凡音在前寻径而入,晓露愈浓,树林阴森幽暗,不胜寒粟。我问上次看见一个丫鬟步入森林,究竟是不是她。
凡音只笑不语,像是不屑于回答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我们越过义和团烈士坟场,绕过山谷,钻入森林深处。这儿花草埋幽径,素影虚光,分外梦幻。一路狂草没过膝盖,并纷纷闪现一些我从未见过的琪花瑶草,仿佛一个奇异、崭新的国度即将到来。
至峡谷以北,此处古木连空,连光线也变得阴暗。白里一路撒尿做记号,生怕寻不着回家的路。我紧跟凡音脚步,不知她到底要去见何方神圣。
约莫走了两箭之地,她陡然反身回眸,笑指前方,引我望去——我的老天爷哟,一只巨大的蜂巢耸立面前!
凡音嗤的一笑,要我睁眼看清楚。
凝目远眺,原来,花木深处竟掩映着一幢庞大的灰色教堂!
先前在京城都未曾见过这么繁琐复杂的教堂,它单以身影就能恫吓天下,叫人胆战心惊。门前有棵老槐树高得吓人,一眼望不到顶,仿似一把大伞庇护着这圣地,为它遮阳避雨。几条粗壮的枝干甚至伸进了二楼的窗台中,这简直就是一只千足巨兽!圆拱回廊边,金黄的落叶堆了厚厚一地,一起风,就稀里哗啦地翻滚而来,如黄河大水般惊涛拍浪。我被这宏大华美的谜团本身吸引,此刻已不想过问凡音有关这的一切问题了,只紧随其后,生怕错过什么。凡音也始终没说任何话,但她那在风中凌乱翻飞的鬓发像是在替教堂对我起舞相迎。
教堂正门有五人之高,雕满了天使,就像一扇通往幸福的大门,门内不时出来几个清秀可爱的清国女童,有的汲水,有的摘花,都是用于供奉在救世主前。
步入大门,轻烟散入前殿,让我误以为被凡音带上了天堂。
教堂内部异草攀附,牵藤引蔓,垂檐绕柱,应接不暇。硕大的管风琴,盘踞整个主厅及二楼,其一千多支金属管犹如密密麻麻的枪管,上面还爬满了白色大理石的天使,千姿百态,栩栩如生;殿前是圣母悼子像;后方的十字架上是被钉杀的神之子;还有那彩色窗玻璃镶嵌画,苍蓝的颜色仿佛像丝绒,紫得如此和煦,红得如此热烈,充满爱娇的意味,仿如感到来自天国中那种神秘的幸福。种种这些奇异震撼的场景使我不及思考,只得感受!
今天恰逢安息日,四座一片皆是晨祷之人,有清国人,也有西洋人,待祈祷结束,大家开始起身歌唱赞美诗。
这时,管风琴陡然响起,那声音所带来的震荡势不可挡,叫我背后的脊梁一颤!其从容、雄浑、悠扬,仿佛一阵无形的劲风掠过头顶,只这一刹那,我差点就沦为信徒了!
抬头望向演奏之处,竟是一个赤脚小丫头的侧影,她铜棕色的卷发披挂及腰,如扇子倒开,像大漠风沙一样澎湃;迎风飞舞的灰色道袍像一朵在暴风骤雨中翻滚的乌云。
凡音低声告诉我,那位弹奏管风琴的小孩正是传闻中的灰色妖影,老牧师不让她远离教堂,所以常在森林边缘游荡,兴许被别人撞上了,就传成林中闹鬼。那日跟踪凡音所见景象,便是这位身着灰袍的外国小女孩爬上了一株桂花树,将花枝打落,凡音则跪下拾花,好做成香料袋。
这场景也让我误以为她是在给妖魔磕头求饶。
我听后释然一笑,难怪上回希蝉似有难言之隐,原来她俩早已知晓这座森林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