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码头上又是一阵喧哗,却是黄学恒到了,说来黄学恒也有意思,他早就因功升到府城当道台了,可是在府城呆了一段时间,又跑回了鄞县,上折子说自己在府城水土不服,还是回家当个七品县令够了。
折子到了三皇子那儿,三皇子哭笑不得,这年头千里为官也不少见,只要能升官,舟船劳顿,水土不服是常有的事,谁见过因此而不当官的?只不过,他知道黄学恒的身份非同一般,他是官,更是科学门的门人,正宗的修行者,不可以常理来对待他。
三皇子很快发下了文书,因着黄学恒身体不适,故朝廷加恩,着其回乡静养,同时兼任鄞县县令,好嘛,黄学恒已经是五品官了,再回头当个小县令,也是古往今来独一份。
不过黄学恒却高兴万分,一接到公文骑着个小毛驴就回了鄞县,他之所以不愿意呆在府城当道台,是因为他发现,离开鄞县后,自己的功德之力就再没有增长。
黄学恒的心里明镜一般,自己的一切都是依附于郭大路的,离开了郭大路,离开了科学门,离开了鄞县,自己什么也不是,当一个道台也就到头了。
这才是黄学恒以水土不服的理由,一门心思想回鄞县的真正原因!说实在的,如果朝廷公文再不下,黄学恒就是不当官也要回鄞县,他的儿子黄满元可是科学门修行得道的高足,一把口琴奏出的仙乐既能让人飞升极乐,又能退却强敌。说不得有一天,自己也有通天之能!
黄学恒带着汤和等衙役匆匆赶来,正好听到大妞问水师之事,忙应道:“大妞,水师施总兵已经带着船队出发了,想来过几日就有捷报。”
鄞县乃是外商云集之地,有名的海港,水师的战士,比厢军可强多了,总兵施晓峰也是个会打仗的,被海上的群盗称为“施老虎”,有他带船队出战,普通的海盗根本不在话下。
大妞和陈青黛并没有回后隆村,而是直接就在三江口码头上的雪糖铺子里住了下来,静等施晓峰的消息。
大妞喝着李波端上的茶,奇道:“我好久没有听到海盗的消息了,哪里来的海盗这样大胆,居然敢劫咱们大李朝的船队?”
李波笑道:“大妞,其实海盗一直有,只不过不敢轻易来惹咱们大李朝的水师而已。东海、南海,都有海盗,咱们周边并没有什么强盛的国家,只不过是一些土族小国,或者部落,那些海盗就是这过不下去日子的老百姓,在海上打劫讨生活。说起来,阿里巴巴实在是太贪心了一点,他因为垄断了今年雪糖的海外批发权,大发横财早就被人盯上了,这次货运得多,船行得慢,结果被人一网打尽,只身逃脱。”
李波有些幸灾乐祸之意,当初拍卖雪糖时,其实包括他在内心里也没底,拍出的价格,原本以为已经算高的了,可是等他知道阿里巴巴在海外卖出的雪糖价后,却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因为海外的糖价是大李朝的十倍!早知道如此,他就根本不拍卖海外销售之权,自己建立船队到处卖雪糖了。
大妞是知道李波的心思的,其实李波极看重利益,要不是郭大哥和自己一直压着他,严令他不得盘剥百姓,就凭他的经营之道,以及后隆村独有的货物,能把百姓手里最后一枚铜子都赚走了。
大妞一皱眉:“李波,阿里巴巴是咱们的合作对象,他和货物的安危,咱们都得负责,这样吧,这次阿里巴巴损失惨重,如果海盗抓不到,货找不回来,你给他一笔人民币贷款,重新发批货给他,让他重整旗鼓。”
李波一咧嘴:“那咱们就亏大了,这钱还不如拿来建咱们后隆村自己的船队呢,大妞,我早打听过了,如果咱们手里有船队,就可以开辟七条航线,把货一直卖到欧罗巴,那利润少说也有七八倍--”
陈青黛冲着李波一瞪眼:“驴皮子,你皮痒了不成?大妞吩咐过的事,你居然也敢讨价还价?哼,你此前口口声声‘尊师娘’,敢情这尊敬只是口头上的,假的不成?”
李波一缩脖子,不敢再多言,其实正经论起来,在科学门内,陈青黛只不过是义学里的学生,比浩哥儿、傻大个、李波等后隆村最亲信的弟子要差一等,可是不知为何,郭大路对陈青黛态度却极不相同,私下里李波猜测,自己这郭大哥没准和陈青黛有一腿--说不得,今后这陈青黛也成了自己的“恩师娘”。
所以李波劈头盖脸挨了陈青黛的训斥,却并不着恼,只是嘿嘿笑着,解释道:“咱们建船队,也有另一桩好处,那就是可以清剿海盗,还四海清平,让海商做生意更平安。”
李波此话一出,陈青黛突然安静下来,她想起来,郭大路以前在水井洞府与白素贞、自己闲聊时,曾经提到过海权的重要性,说什么真正的财富在海洋上,只有控制海洋才能控制世界,大谈什么海权论,只不过,那时科学门还太弱小,根基不稳,连鄞县周边都没控制住,何谈纵横四海?
但是,早晚有一天,郭大路的视线是要看向大海的。
而到了那时,自己一直隐藏在最深处的心愿也许真的能够实现,自己的仇人在海里的势力实在是太强大,强大得连修行者也不敢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