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兰英心里想着:李波、浩哥儿、傻大个等人都是能帮郭大哥做实事的,大妞、二妞打理着两个家,里里外外全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偏偏自己,因为以前是青楼伎女,身份尴尬,不敢和郭大哥太过亲近,怕坏了他的名声,所以上不成下不就。就连想做些香水赚些银子,给义庄里的女人和孩子们改善一下生活也不成。
郭兰英在义庄忙了半天,看看天色已晚,再不回后隆村,可就要赶夜路了,忙收拾了东西,正准备出门,却听到门口一阵急促的拍门声:“香香姐?香香姐在不在?”
蔡大妈忙跑到门口,手里还拎着一根木棍,粗声大气地吼道:“谁啊?乱拍什么?把门都要拍坏了!”
那声音更急了:“香香姐在不?我听后隆村的村民说,她往义庄方向来了!”
郭兰英听那声音熟悉叫自己香香,却不叫郭兰英,莫非是以前在南苑街认识的姐妹?她忙小跑了过来:“我就是香香,门外是谁?”
那声音又惊又喜:“太好了!香香姐,我可找到你了!香香姐,救命啊!我是登仙阁的小桃啊!”
小桃?郭兰英想起来了,这小桃是登仙阁的一个使唤小丫头,说白了,其实是雏妓,只是年纪还接不得客,就做些迎来送往,铺床叠被,倒酒唱曲的活儿。其实呢,就是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伎女养成培训”,等到及笄,请了哪位大爷高价开了红苞,也就成了风尘界的一位新客。
郭兰英忙示意蔡大妈开了门:“小桃,天都这样晚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小楼一头撞了进来,差点把蔡大妈推倒在地,蔡大妈刚骂了她半句“遭瘟的,作死啊”,那小楼就扑嗵一声跪在了郭兰英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腿,大放悲声:“香香姐,救命啊!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郭兰英唬了一跳,忙扶起小楼:“这怎么说的,可是妈妈打你了?”
老鸨教训手下的姑娘是常有的事,郭兰英以前没有因为丝袜和天魔舞大红大紫前,也没少挨打,不过,老鸨手下自有分寸,并不会打得太厉害,因为姑娘们还是要接客的,真打坏了,那就是和自己的银子过不去。
但郭兰英细细查看小桃,却发现她虽然因为走得急,头发散乱,气喘吁吁,并没有什么挨打的痕迹,相反,她今天穿的衣妆甚是华丽,一看就是京城来的新式样,看样子,老鸨并没有虐待她啊。
小桃正要解释,突然听到义庄外一阵吵嚷声:“小桃这个小娘皮,腿脚倒是快,从后院里用床单当绳索爬下楼,居然一口气跑到这儿来了,要不是街头的乞丐指路,差点就让她跑了!”
小桃一下子跳了起来:“不好啦!是妈妈的几个干儿子追来了!”
青楼里的老鸨的干儿子都是她的心腹,平时要帮着老鸨到乡间挑有姿色的女娃子,管教不听话的伎女,有时还会强行给不愿意接客的姑娘。他们都是花丛中的老手,有些秘不示人的招数,经他们在床上调教过的姑娘,再无羞耻之心,死心塌地做起了皮肉生意。
郭兰英心里哆嗦了一下,因为她听出来,刚才带头吵嚷的那个老鸨干儿子,叫施贵,外号银枪不倒,专一会调配各种春药,当初自己也不愿意接客,就是喝了他配制的一杯回春酒,稀里糊涂就和恩客上了床,今日再听到他的声音,以前种种不堪回首的往事都涌上心头。
郭兰英下意识地对蔡大妈道:“把门关了。”
蔡大妈一怔,她有些为难,毕竟外面是登仙阁的人,要知道,其实她管理着的义庄私下与南苑街的各大青楼有着暗中交易,每当有外乡客流落到义庄,她看到有姿色不凡的女子,走投无路,就会怂恿她们卖身到青楼,自己从中捞中介费。甚至有更狠心的,看到有爹娘都死了的孤女,她直接就发卖了,如同卖流浪的阿猫阿狗一样。
这时,义庄外的施贵已经看到了门里的小桃,他哈哈大笑:“这小娘皮果然在里面,哥儿几个,把她揪出来,好好教训一番!”
旁边有个龟奴笑道:“可不要打坏了,明儿晚上还要洞房花烛夜呢。”
郭兰英竖起眉,冲着蔡大妈冷斥道:“我叫你关门你聋了?!”
郭兰英对人一向和气温柔,但这句话却甚是生硬,蔡大妈呆了一呆,突然明白过来,自己真是傻了,郭兰英可是后龙先生郭大路的人!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义庄管事的,如何敢得罪后龙先生?得罪科学门?
她连忙小跑到门边,哐一声将门重新关上了,还讨好的摆来几个装着杂物的箩筐,将门板给堵上了。
施贵等人没想到会闹出这一幕来,这蔡大妈以前和登仙阁暗地里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说起来还是一伙儿的,今儿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施贵上前大力拍门:“蔡妈妈,你搞什么鬼?快把你这破门给开了,要不爷爷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庄子!”
蔡大妈知道,义庄的破门根本挡不住施贵等人的大力一脚,但是,她瞟了眼身后的郭兰英,胆气顿壮,她大声嚷嚷道:“施贵,你小子胆子肥了,居然敢在郭兰英郭仙子面前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