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雪这么一哭,董氏倒不知所措,半天才道:“还不是她自己作的,大家都在园子里玩,她偏偏要跑到后山摘什么凤尾花!这次的事情也算给她个教训!”
若不是真讨厌一个人,董氏一般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事发突然,到现场后又是那般景象,董氏第一反应就是安宁又作幺蛾子,可江沐雪一席话下来,说的有理有据有分寸,后来竟为安乐真心落泪,董氏便以为这次可能她真误会安宁了。
“好了,你下去吧。”董氏摆摆手,江沐雪低头慢慢退下。
人刚走,董氏便问汤嬷嬷的意思。
老婆子观察到现在,也迷糊不已。
要说三小姐不是个简单的,可从今天的表现来看,她这个年过五旬的老婆子竟看不出一点破绽。
回府后,董氏又悄悄调查一番,大致情况正如江沐雪所言,董氏沉默了。
汤嬷嬷禀道:“或许上回夫人罚三小姐禁足三个月,真真受了教训。夫人,三小姐是您看着长大的,她自小就没什么坏心思,就算有,大约也是因为长大了存了点儿小女儿心思……”
“这才几天,你就为她说好话。”董氏叹口气,“希望她真的能静思悔过,若真能如此,便是我国公府的福气,也是她的福气。”
汤嬷嬷连连点头,“夫人的心思,但凡有心的,谁看不明白?只要识大体,顾大局,心里有咱们这个国公府,夫人将来不会亏待任何一个。”
话的确是这么说,董氏不止一次给两个庶女表达过这样一个意思。
落水那件事被董氏压了下去,没人敢乱嚼舌根,当安宁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安国公府和杨家已经互相交换庚帖,把安乐和杨骞的婚事定下。
安宁大怒,把桌子上的茶杯茶壶狠狠一扫,屋里顿时叮铃咣当,碎渣一地。
“去给我查,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安宁等着紫霞、春玲等人,吓的几个婢女惊慌失措,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大早上的,这是怎么了?”
汤嬷嬷打帘,董氏强忍着怒气走进来。
看到那满地的碎渣,顿时喝道:“还不赶紧收拾了,伤着大小姐怎么办?”
紫霄、春玲赶忙动起来。
董氏坐下一杯茶喝完,地面才清理干净,等婢女们全部退下,董氏便开口道:“说吧,怎么一回事。”
安宁一张嘴就想拿借口遮掩,却被董氏突然打断,“别说娘不好糊弄,就是你自己,平日也不是个脾气躁的,什么样的事情值得你这样发火,娘觉得,你还是老实说出来的好。”
这话听的安宁心中扑通直跳。刚才的举动,她真的是无心之举。或许因为两世憎恨安乐的缘故,她实在太不愿意看见安乐嫁给杨骞了。
原以为这一世她成了安康,手里多少有点儿权力去掌控安乐的婚事,至少要将她与杨骞拉的远远,然而还没等她开始行动呢,结果有人告诉她,瞎忙乎啥,人家已经定亲了!
所以,她一听到这结果就条件反射的跳起,可没想到董氏会在这个时间过来,真是撞枪口!
既然如此,安宁便实话实说,端着安康的架子朝椅子上一坐,冷道:“娘,咱们安国公府在这京城虽不比那些皇亲国戚金贵,可也是响当当的世家望族,就算二妹庶出,您也不该把她许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您这样做,会让世人怎么看您?这是其一。”
“其二,我们姐妹年纪相差不大,一个个都快到说亲的时候,您给二妹找了那样一个人家,接下来的妹妹,该怎么办?谁还愿意和她们……”
“原来是为这个。”董氏松口气,随后又叹一口气,“真没想到,我的康儿竟这般看待为娘。”
真是让人心寒呐!董氏捶了捶胸口,里面真疼。
安宁连忙道歉,可不管用。
董氏静默稍许便把慈恩寺安乐落水被杨骞的事儿说一遍,安宁听的面色煞白,喃喃,“又是这样……怎么就砍不断了呢?”
她恼恨的同时,又有一种深深的无奈。
“你胡说什么?康儿,你究竟怎么了?娘真的发现,越来越不认识你了……”董氏伤心无比,香也进了,法事也做了,怎么她的女儿就没有一点好转?情况反而越来越严重……
安宁光顾着恼恨,竟然把董氏给忘了,然而她无法向董氏解释,慌乱之中说她听戏看书,里面有许多这样的故事云云。
尽管她讲的逼真,可董氏看她的眼神仍半信半疑。
坐了半天,董氏见套不出实话,失望又心惊的离开。
出了门又不敢表现出什么,关于安康变化这件事,在外人面前,她不仅装作没看见,还要百般遮掩。安康是她引以为傲的长女,绝对不能出任何差池。
董氏走后,安宁愣半天没动,冷静半天她有了新的想法,纵然董氏发现她的异常又怎样?以她那样爱面子,以大局为重的女人难不成会自己打脸拆穿她的真面目?再说,她就是安康!长了一副安康的脸,谁敢说不是?
恐怕一张口就会被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