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俩人穿着土里土气,孙氏又一副“要饭”似的苦哈脸,因此,俩人刚进宾馆便被当做要饭的给往外赶。
那值班经理一边赶还一边捏鼻子道:“什么人呐!也不瞧瞧自己身份,什么地儿都敢进!想要饭,去天桥呆着!”
孙氏被羞的面色通红,江沐雪气急败坏道:“我们什么身份?你倒是说说!”
“大白天的,莫非你们宾馆不招待客人?既然如此……”
江沐雪冷笑一声,对刚好进门住宿的几个年轻人道:“喂,你们几个别进来了,这家宾馆不收客人!”
值班经理一听急了,“哎哎哎……谁说我们不招待?你这老太太怎么胡扯呢?”
“既然招待,为何要把我们娘俩儿往外赶?还是在你们这里住宿的客人都要分作三六九等?”
值班经理面色一红,被堵的什么话也说不出。
总不能说把眼前两个老太太当成要饭的吧?
这不就是妥妥的以貌取人。
原先她还挺理直气壮,可是现在当着别的客人的面儿,她不敢这样承认。
但是江沐雪并未打算饶她,对这样狗眼看人低服务人员,就该好好教训教训。
“不就是觉得我和母亲穿戴土里土气,一副要饭的模样!不就是觉得我们没钱?没钱吗?”
当即,江沐雪掏出一沓钞票,照着手心打的啪啪响,“看见没!大娘这叫没钱?!”
话毕,拉着孙氏往外走,“哼!有钱也不住你们这里!狗眼看人低,还敢做服务业!笑死人啦!”
别说值班经理,就是孙氏也惊呆了。
这个儿媳,胆子真是越来越大,现在她都不敢认识了。
孙氏老老实实的跟着江沐雪走出宾馆大门,不知为何,虽然之前被人奚落抬不起头,但是现在,只觉扬眉吐气,不由得看向儿媳的目光愈发温柔。
江沐雪与孙氏刚出来,那些准备在这家宾馆投宿的年轻人也跟着走出,且叫住了江沐雪。
“阿姨,奶奶,你们要住宿是吧?走,我带你们去!”其中一个戴眼镜长的斯斯文文的年轻小伙儿道。
江沐雪并未立刻跟他们走,“小伙子,你们咋也不住了?”
那小伙儿呵呵笑道:“阿姨刚刚都说了,她们狗眼看人低,眼光如此,服务又能好到哪里?走吧,我们几个常来这城市出差,知道好几家宾馆呢!”
江沐雪道谢,问清楚最近一家宾馆的位置,路线,以及周边环境状况,见那小伙子答的流利、一清二楚这才跟着走。
一个小时后,江沐雪带着孙氏住进了亮堂、干净的大标间,孙氏躺在床上,半天没动。
老人家,真是累坏了。
“一天八十,可真贵!”孙氏身子没动,嘴却没停,唠唠叨叨,“这要是住个几天,指定喝西北风。海棠,上午歇一歇,下午你去买票吧,咱们明天就回家。虽然家里穷,至少还有几间老房子!”
江沐雪想想,觉得早晚都要把自己的计划说给孙氏听,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说吧。
“娘,咱还有家可回吗?”她开口很委婉,“小三子为啥一早就知道我们来了南海市?还不是富贵、荣华给说的!他们仨兄弟现在抱成一团儿对付我们两个老东西,你觉得,我们还有家吗?”
孙氏一想,低了头,怪不得小三子刚接通电话啥也不问就让她们回家,原来他们三兄弟商量好的!
可是不回家,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等死吗?
不行,要死也要死家里,好歹落叶归根。
“娘!”江沐雪郑重一声,握住了孙氏那双干瘪的手,“咱们两个都是说离开就离开这个世道的人,到现在,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就拿您来说,拉扯完儿子拉扯孙子,老了老了,落得个这番下场……”
孙氏一怔,落下泪来,她是落得个子孙不孝的下场,可是她的好儿媳海棠不也如此?
再怎么说她是个奶奶,而海棠可是那三个孩子的妈,养了三个儿一个都不孝,孙氏不敢想象此时白海棠心中的苦。
“所以娘,我想好了,接下来的日子,我要为自己活!娘,在您为数不多的时日里,也该为您自己活!”
孙氏望着江沐雪,许久才道:“海棠啊,娘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的委屈,可是在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儿,咱们咋为自己活?过不了几天,等钱一花完,连饭都吃不上!”
“娘!这您放心,万事有我!我有力气,能干活,若人家嫌年纪大不要,我可以沿街捡垃圾,卖废品,再不济,我就是去天桥乞讨,也能养活您!这里再不好,再陌生,总没有人天天戳你心窝子,更没有人天天骂你,辱你,趁你不注意就偷你东西!”
孙氏见媳妇儿主意已定,便点头答应。这些年,她一向跟着白海棠的脚步走,早已习惯。
江沐雪顿时松口气,稍稍安顿一番,便外出买饭。
孙氏年纪大了,牙齿、胃口都不太好,江沐雪跑了很远